第362章 苏门答腊的黑色血液

　　苏门答腊岛，巨港以北的三百里处。

　　这是一片从未有人涉足的原始雨林。遮天蔽日的望天树如同绿色的穹顶，将阳光隔绝在外。地面上是深不见底的腐殖质和纠缠不清的藤蔓。

　　空气中，除了湿热和腐败的气味外，还隐隐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刺鼻、辛辣，像是某种东西烧焦了，又像是地狱里传来的硫磺味。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特诺奇蒂特兰的沥青湖。”

　　夸乌特莫克用手中的锰钢砍刀劈开一丛带刺的灌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现在的装束很奇怪——下身是阿兹特克的传统战裙，上身却穿着一件黑旗军的制式布衫，手里拿着指南针。

　　在他身后，是一支由五十名精锐阿兹特克勇士组成的探险队。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也不是来抓奴隶的。他们是奉了那个“魔鬼导师”张伟的命令，来找一种名为“黑色血液”的东西。

　　张伟告诉他，这种东西比黄金还珍贵，是未来战争的血液，是让火焰永不熄灭的神物。

　　“头儿！看前面！”

　　一名眼尖的勇士突然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坳大喊。

　　夸乌特莫克快步上前。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缩。

　　那是一个黑色的湖泊。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泥潭。但泥潭里翻滚的不是泥浆，而是一种粘稠的、黑得发亮的液体。

　　液体从地下的裂缝中不断涌出，冒着气泡，散发着那股令人作呕却又莫名为之兴奋的刺鼻气味。

　　在泥潭的边缘，几只误入其中的野兽尸骨已经被染成了漆黑，仿佛被封印在了琥珀里。

　　“这就是……石油？”夸乌特莫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树枝蘸了一点那黑色的液体。

　　他掏出火折子，吹亮，靠近树枝。

　　“呼——！！！”

　　树枝瞬间被点燃！

　　不是普通的燃烧，而是一种猛烈的、带着黑烟的爆燃！火焰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在那黑色的液体上跳跃，甚至落入水中也不熄灭！

　　“水火不侵！这是神火！”周围的阿兹特克勇士们惊恐地后退，纷纷跪地祈祷。

　　在他们的信仰里，只有太阳神才能掌控这种永不熄灭的火焰。

　　“不，这不是神迹。”夸乌特莫克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狂热的笑，“这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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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旧港炼油厂。

　　这是张伟在南洋建立的第一座化工设施。

　　虽然名字叫炼油厂，但其实简陋得令人发指。几十口巨大的铜制蒸馏釜（原本是用来酿酒的）被架在火炉上，长长的铜管连接着冷却池。

　　张伟戴着厚厚的棉布口罩，指挥着一群被抓来的“化工学徒”（主要是稍有文化的华人和从欧洲船上抓来的炼金术士）。

　　“温度控制住！别太高！”张伟看着温度计（简易水银版），大声吼道，“第一道出来的轻油（汽油挥发分），太容易炸了，直接通过管道排到那边的荒地里烧掉！那是‘废气’（其实是汽油，但这时候内燃机没出来，汽油太危险且没用）！”

　　“我要的是中间那一层！煤油！”

　　“还有底下那一层！重油！”

　　在这个没有内燃机的时代，张伟并不需要汽油。他需要的是煤油——用来点亮这个世界的黑夜；以及重油——用来制造地狱。

　　“出油了！出油了！”

　　随着冷却管口流出一股清澈透明、带着淡淡蓝色荧光的液体，工人们欢呼起来。

　　张伟接了一杯煤油，闻了闻。虽然杂质还很多，味道也不好闻，但比起鲸油和蜡烛，这已经是跨时代的照明燃料了。

　　“这一桶，能顶得上一头鲸鱼。”张伟感叹道，“从今天起，南洋的黑夜，将由我们点亮。”

　　但这只是副产品。

　　真正的杀手锏，在于那黑乎乎的、粘稠得像沥青一样的重油残渣。

　　“林经理。”

　　“在！”

　　“把咱们的‘猛火油柜’（宋代喷火器的改良版）拿来。”张伟指了指那桶重油。

　　“以前咱们用的是普通的植物油或者未经提炼的原油，射程近，火力小，还容易熄灭。”

　　“现在，往这重油里，加点好东西。”

　　张伟像个邪恶的巫师一样，往重油桶里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生石灰和白磷，也是从矿山搞来的），又加了一些橡胶粉（增加粘稠度）。

　　“搅拌均匀。”

　　“这叫‘希腊火2.0’，或者叫……‘凝固汽油弹’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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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海试靶场。

　　一艘报废的海盗船被拖到了海面上。

　　林道乾亲自操作着那台经过加压改进的铜制喷火器。而在喷火器的储油罐里，装的就是那种特制的“加料重油”。

　　“点火！”

　　“放！”

　　“呼哧——！！！”

　　一条长达五十米的火龙，带着凄厉的啸叫声，从喷口喷涌而出！

　　那火焰不再是散乱的，而是像一条粘稠的、燃烧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目标船只上。

　　“轰！”

　　并没有爆炸，而是附着。

　　那种粘稠的燃烧剂一旦沾上木头、帆布，甚至海水，就死死地粘在那里，怎么甩都甩不掉。火焰的温度高得吓人，甚至连船上的铁钉都被烧红了。

　　即使是泼水，火势也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水流蔓延开来。

　　短短几分钟，那艘海盗船就化作了一团巨大的火球，连骨架都被烧成了灰烬。

　　“嘶——”

　　围观的黑旗军将领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儿太毒了！这要是喷在人身上……

　　“这就是‘燃烧军团’的科技树。”张伟看着那团火，眼神冷漠。

　　“给夸乌特莫克的阿兹特克营，每人配一个单兵版（背负式喷火器）。”

　　“以后在丛林里遇到不听话的土着，或者那些躲在暗堡里的敌人……”

　　“不用冲锋，不用肉搏。”

　　“直接烧。”

　　“我要让他们知道，反抗大明株式会社，不仅会死，而且会……灰飞烟灭。”

　　张伟转过身，看向北方。

　　那里是安南（越南）的方向，也是丛林密布的地方。

　　“听说安南那边的陈朝最近有点乱？有些军阀不太安分？”

　　“正好，拿他们试试这款‘地狱之火’。”

　　“顺便，帮他们‘消消毒’。”

　　苏门答腊的黑色血液，终于在这个穿越者的手中，觉醒了它作为“战争之神”的狰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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