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虚空起风了

　　清晨，青云宗迎客峰后山。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透着一丝深秋的寒意。

　　一处僻静的别院内，楚怀瑾正推着那辆特制的灵木轮椅，缓缓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轮椅上，夜未央裹着一件厚厚的雪狐大氅，整个人几乎缩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虽然经过了柳清晏的光灵力梳理，她的气色比在西荒时好了不少，但依然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娃娃，仿佛碰一下就会碎。

　　“冷吗？”

　　楚怀瑾停下脚步，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帮她掖了掖大氅的边角，修长的手指仔细地确认没有一丝风能灌进去。

　　“不冷。”

　　夜未央摇了摇头，对着楚怀瑾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浅笑：

　　“清晏姐姐的灵力很暖和，而且……这里的空气，比西荒好闻多了。”

　　楚怀瑾看着她懂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直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只是语气依旧温柔：

　　“等打完这一仗，我带你去南海。那里四季如春，没有风雪，也没有……”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虚空”两个字。

　　“咳咳……那什么，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俩腻歪，但是……”

　　一道充满怨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柳清瑶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诡异紫气的药汤，正没好气地站在回廊下，旁边还跟着负责拿着账本的丹堂子。

　　“该吃药了。”

　　柳清瑶走过来，把药碗递给楚怀瑾，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用‘养魂木’的汁液做药引，加上三株千年‘血参’熬出来的。楚怀瑾，这一碗下去就是五万灵石，记得让秦衡结账！”

　　楚怀瑾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热气，试了试温度，才送到未央嘴边。对于柳清瑶的报价，他连眼皮都没眨：

　　“只要有效，翻倍也给。”

　　夜未央乖巧地喝下那碗苦涩的药汤，随着药力化开，她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健康的红晕。

　　“多谢清瑶姐姐。”夜未央轻声道谢。

　　“哼，别谢我，谢你那个有钱的哥哥和这个败家的男人吧。”

　　柳清瑶虽然嘴硬，但还是伸手搭在未央的手腕上，探查了一番脉象，眉头微微舒展：

　　“嗯，脉象稳住了。虽然本源还是很虚，但起码不会随时……”

　　话音未落。

　　“嗡——”

　　毫无征兆地，夜未央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原本刚刚红润起来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某种常人无法看见的恐怖景象。

　　“唔……”

　　夜未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灰败的死气，瞬间从她体内涌出，与那碗刚喝下去的灵药产生剧烈的冲突。

　　“未央？！”

　　楚怀瑾手中的空碗瞬间化为齑粉。他一步跨出，瞬间将未央抱在怀里，那双总是优雅从容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

　　“怎么了？哪里痛？清瑶！快看她怎么了！”

　　柳清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按未央的脉搏，却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弹开了手指：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她的经脉怎么突然像结冰了一样？！”

　　“不……不是病……”

　　夜未央艰难地抬起头，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死死抓着楚怀瑾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颤抖得变了调：

　　“怀瑾……风……起风了……”

　　“什么风？”楚怀瑾立刻展开**【永夜领域】**，将周围封锁得密不透风，“没有风！我把风都挡住了！”

　　“不是这里……”

　　夜未央摇着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作为“容器”，她与那个世界有着无法斩断的联系。此刻，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超负荷的雷达，正在疯狂报警。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向西方——那是镇魔关的方向。

　　“来了……它们来了……”

　　“好多……黑色的海……好多触手……”

　　“它们在叫……好吵……好痛……”

　　夜未央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雪白的大氅上，触目惊心。

　　“敌袭！！！”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迎客峰上空炸响。

　　下一刻，数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夜泽皓第一个落地，紧接着是卫磐、公输琢、秦衡，以及厉桀。

　　“怎么回事？！”夜泽皓看着吐血的未央，心头一紧。

　　楚怀瑾此时双眼赤红，周身杀气暴涨，几乎要失控。他紧紧抱着未央，一边输送灵力，一边抬头看向夜泽皓，声音森寒如冰：

　　“她在预警。”

　　“虚空……动了。”

　　夜泽皓猛地转头看向西方。

　　虽然以他的目力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相信未央的感觉。那是用生命换来的直觉。

　　“秦兄！”夜泽皓厉声喝道。

　　秦衡早已取出了那枚**【洞真之眼】**的单片镜，全力激发，目光仿佛穿透了万水千山，看向镇魔关的方向。

　　几息之后，秦衡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连手中的玉核桃都被捏碎了。

　　“该死……”

　　秦衡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

　　“她是对的。”

　　“镇魔关外的空间节点……正在发生大规模坍塌。”

　　“不是试探，不是先锋。”

　　“是兽潮。”

　　“规模……”秦衡顿了顿，吐出一个让人绝望的数字：

　　“千万级。”

　　全场死寂。

　　三天？

　　根本没有三天！

　　虚空根本没打算给七宗喘息和磨合的时间。就在他们还在迎客峰上争夺指挥权、还在为了资源扯皮的时候，虚空的主力大军已经压到了家门口！

　　“噗……”

　　夜未央在楚怀瑾怀里再次咳出一口血，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抓着夜泽皓的衣角，断断续续地说道：

　　“哥……快去……镇魔关……守不住……”

　　“那里……有……大家伙……”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未央！”楚怀瑾发出一声如受伤孤狼般的低吼。

　　“清瑶！救人！”

　　夜泽皓大吼一声，随即猛地转身，身上的煞气瞬间爆发，直冲云霄。

　　他看着卫磐、公输琢、厉桀，以及刚刚赶来的陆长风和柳清晏。

　　没有动员，没有废话。

　　“听到了吗？”

　　夜泽皓拔出无锋重剑，剑锋直指西方，声音如铁石崩裂：

　　“它们不给我们活路。”

　　“那就别等什么三天后的誓师大会了。”

　　“传我将令！”

　　“夜魔军，全员升空！”

　　“七宗联军先锋营，即刻出发！”

　　“目标——镇魔关！”

　　轰——！

　　随着他话音落下，迎客峰上，八百道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

　　那是早已整装待发的夜魔军。

　　战争，比所有人预想的，来得更早，更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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