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济世堂前显圣手，蝼蚁安识真龙威

　　“济世堂”门前已然乱作一团。

　　人群围成了一个半圆，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老人绝望的哭喊。透过人群缝隙，秦陌看到一位穿着灰色中式褂子、头发花白的老者瘫坐在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

　　那男孩面色青紫，双眼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嘴角溢出白沫，情况看起来万分危急。

　　“让开！都让开！我是医生！”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讲究，约莫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挤开人群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像是助理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小巧的急救箱。

　　“是陈医生！回春堂的陈铭医生！”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太好了！陈医生可是咱们市有名的青年专家，中西医结合的高手！”

　　陈铭顾不上周围的声音，迅速蹲下，检查男孩的情况。他翻开男孩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摸了摸颈动脉，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急性喉痉挛！可能是严重过敏引发的窒息前兆！必须立刻开放气道！”陈铭语速极快，显得专业而果断，“我的药箱里有肾上腺素笔和气管切开包！快！”

　　他的助理慌忙打开药箱翻找。

　　坐在地上的老者，正是这“济世堂”的老板唐显山，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听到陈铭的诊断，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哀求：“陈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孙儿！求求你了！”

　　陈铭接过助理递来的一个小巧装置，就要往男孩大腿上扎去。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这一针下去，他必死无疑。”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黑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内圈，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和一抹冷淡的唇角。

　　正是秦陌。

　　陈铭的动作猛地一僵，抬起头，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被人质疑的恼怒：“你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没看到病人已经快窒息了吗？耽误了抢救，你负得起责任吗？！”

　　唐显山也愣住了，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

　　周围的人群也议论开来。

　　“这谁啊？乱说什么呢？” “陈医生可是专家，他懂什么？” “看样子就是个毛头小子，别是来捣乱的吧！”

　　秦陌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道：“他不是过敏。是阴煞侵体，闭锁喉窍。你用肾上腺素强行刺激，只会激发他体内阴煞反噬，瞬间心脉断裂。”

　　“阴煞？闭锁喉窍？”陈铭差点气笑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里装神弄鬼？我看你才是想害死他！保安呢？把他拉开！”

　　唐显山听到“阴煞”二字，浑浊的老眼却猛地一缩。他经营中药铺，祖上也曾传下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对这类词汇远比常人敏感。再看自己孙儿那诡异的青紫色面色和抽搐方式，确实不似寻常急症。

　　“等等！”唐显山猛地开口，阻止了要上前的路人，他看向秦陌，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孙儿的性命攸关，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这位…小先生，你…你说我孙儿是阴煞侵体？有何依据？”

　　秦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他发病前，是否接触过什么极阴寒之物？或是去了某些阴气汇聚之地？比如，古墓、极深的水潭、或是年代久远的地下室？”

　　唐显山浑身一震，脱口而出：“有！有！今天早上店里收货，有一批老药材，里面夹带了一块据说是从老河床底下挖出来的‘寒沁石’，我看着稀奇，就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我孙儿也好奇，抢过去玩了一阵……然后没多久，他就突然这样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铭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他依旧不信，斥道：“荒谬！一块石头就能让人变成这样？唐老，您也是老中医了，怎可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现在最要紧的是急救！”

　　秦陌不再理会他，一步上前，蹲在了男孩身边。

　　“你要干什么？！”陈铭厉声阻止。

　　秦陌头也不抬，冷声道：“若救不活，我偿命。”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那语气中的绝对自信和冰冷，让陈铭一时都噎住了。

　　只见秦陌并指如剑，右手食指中指指尖，竟隐隐有一缕微不可察的白气萦绕——那是他刚刚修炼出的微弱真气！

　　他出手如电，手指精准无比地点在男孩眉心、胸口膻中、以及喉头下方三寸之处！

　　每一指点下，男孩身体的抽搐就明显减弱一分，那青紫色也似乎淡去少许。

　　唐显山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陈铭则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是学西医出身，辅修中医，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点穴”手法，更无法理解那隐约的白气是什么。

　　最后，秦陌手掌轻轻覆盖在男孩的丹田气海之处，体内那缕发丝般的真气毫不犹豫地渡了过去，温和却霸道地驱散着盘踞在男孩体内的阴寒煞气。

　　《万源归一诀》微微运转，竟将那丝被驱散的阴煞之气悄然吸纳，炼化为一丝精纯的极阴能量，汇入丹田，与原本的乳白色真气形成微妙的平衡。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秒。

　　“咳……哇！”

　　男孩猛地咳嗽一声，张嘴吐出一小口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淤血块。

　　随即，他脸上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

　　“爷爷……”他微弱地叫了一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刚才还危在旦夕、眼看就要不行了的孩子，就这么被这个神秘的少年用手指点了几下…就好了？

　　唐显山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孙儿，激动得浑身发抖：“好了…真的好了！谢谢！谢谢小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孙儿的命啊！”他抱着孙儿，就要给秦陌跪下。

　　秦陌伸手虚托一股柔和的气劲止住了他：“举手之劳。”

　　一旁的陈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他刚才信誓旦旦的诊断和抢救方案，被现实无情粉碎。尤其是对方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尴尬、羞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让他无地自容。

　　“还…还真是歪打正着…”他勉强挤出一句话，试图挽回一点颜面，但声音干涩无比。

　　秦陌这才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陈铭身上。

　　那目光，冰冷如同万载寒冰，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井底之蛙，安知天河之浩渺？”

　　“凭你浅薄的认知，断人生死，与谋杀何异？”

　　“今日若非本尊在此，这孩童已是你医道傲慢下的又一亡魂。”

　　字字如刀，诛心刺骨！

　　陈铭被说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学识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渺小得可怜。

　　他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拉着助理，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连药箱都忘了拿。

　　周围的人群此刻再看秦陌，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敬畏、好奇和难以置信。

　　“神医啊！这才是真正的神医！” “太厉害了！几下手指点一点就好了！” “那陈医生平时名气那么大，原来……”

　　秦陌对周围的惊叹毫不在意。他看向抱着孙儿、感激涕零的唐显山，直接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诊金，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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