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27章

　　夜色如墨，北疆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秦军营地的帐篷，发出 “呼呼” 的声响。三更时分，营地东侧的马厩里，五百名精锐骑兵早已整装待发。他们身着轻便的皮甲，手持弯刀和短弩，马匹的马蹄被厚厚的麻布包裹，避免发出声响。将领一身戎装，脸上涂着淡淡的油彩，遮住了脸上的疲惫，眼神中满是坚毅。

　　“都记住了，” 将领压低声音，对身边的骑兵们说道，“我们的目标是匈奴人的粮草营，放完火就走，不要恋战！如果遇到匈奴人的巡逻队，尽量绕开，实在绕不开，就用短弩解决，绝对不能惊动大股匈奴骑兵！”

　　“是！” 骑兵们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将领翻身上马，缰绳一拉，率先朝着营地外的黑暗中奔去。五百名骑兵紧随其后，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营地中央的帐篷内，扶苏正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他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的夜色，心中默默祈祷夜袭能够成功。桌上的烛火摇曳，映得他的影子在帐篷壁上不断晃动。

　　“公子，您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随从看着扶苏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扶苏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要夜袭能成功，我们就能撑到援兵到来了。对了，陈峰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陈峰先生已经醒了，随从正在给他喂汤药，” 随从回道，“不过他的伤势还很重，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扶苏点了点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他。”

　　两人穿过寂静的营地，来到陈峰的帐篷外。帐篷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扶苏轻轻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去。

　　陈峰靠在毡毯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看到扶苏进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扶苏按住了。

　　“不必多礼，” 扶苏说道，“你伤势未愈，好好躺着就行。我来是想告诉你，夜袭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陈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希望…… 他们能顺利……”

　　“会的，” 扶苏坐在陈峰身边，说道，“那位将领经验丰富，又熟悉地形，一定能成功的。对了，你感觉怎么样？汤药还顺口吗？”

　　“多谢公子关心，” 陈峰说道，“汤药很好，喝了之后，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只是…… 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夜袭不会那么顺利。”

　　扶苏心中一紧，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匈奴人虽然退了，但他们的首领刚被我们斩杀，新的首领肯定会加强戒备，” 陈峰解释道，“而且匈奴人常年在草原上生活，对夜色的适应能力比我们强，他们的巡逻队肯定会比平时更密集。我担心…… 我们的骑兵会遇到麻烦。”

　　扶苏沉默了。陈峰说的有道理，他之前只想着尽快解决粮草问题，却忽略了匈奴人可能会加强戒备。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的焦虑更甚。

　　“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他们？” 扶苏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营地的兵力本来就不足，如果再派人去接应，营地的防御就会变得更加薄弱。万一匈奴人趁机发动进攻，我们根本无法抵挡。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们，等他们回来。”

　　扶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帐篷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和窗外的风声。

　　与此同时，夜袭的队伍已经靠近了匈奴人的营寨。将领勒住马缰绳，示意骑兵们停下。他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听着远处的动静。

　　“有巡逻队，大约十个人，正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将领站起身，对身边的骑兵说道，“都隐蔽起来，等他们过去。”

　　骑兵们迅速翻身下马，躲到附近的灌木丛和岩石后面。没过多久，一队匈奴巡逻兵骑着马，慢悠悠地从远处经过。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声音里满是不屑。

　　“秦军那帮胆小鬼，肯定躲在营地里不敢出来，” 一个匈奴士兵说道，“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发动进攻，把他们全部杀光，抢光他们的东西！”

　　“没错！” 另一个匈奴士兵附和道，“首领说了，这次一定要报仇，为之前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匈奴巡逻兵渐渐走远，将领从灌木丛后探出头，确认四周没有其他巡逻队后，对骑兵们做了个手势。骑兵们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匈奴营寨的粮草营摸去。

　　匈奴营寨的布局很简单，中央是大帐，四周是士兵的帐篷，粮草营则设在营寨的西侧，由二十名匈奴士兵看守。将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粮草营的守卫虽然不算多，但防守却很严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士兵巡逻。

　　“看来陈峰先生说的没错，匈奴人果然加强了戒备。” 将领在心里暗忖。他思索了片刻，对身边的两名骑兵说道：“你们两个，绕到粮草营的东侧，假装是巡逻队，吸引守卫的注意力。剩下的人，跟我从西侧突袭，放火烧粮草！”

　　两名骑兵领命，策马朝着粮草营的东侧奔去。他们故意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很快就引起了粮草营守卫的注意。

　　“是谁？” 一个匈奴守卫大声喊道，手中的弯刀握得更紧了。

　　“是我们，巡逻队的，” 其中一名骑兵故意用生硬的匈奴语回道，“刚才看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

　　匈奴守卫半信半疑，朝着东侧走去，想要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将领带领其余骑兵，从西侧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他们手持短弩，对准粮草营的守卫，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

　　短弩的箭无声无息地射出，准确地命中了匈奴守卫的要害。二十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快，放火！” 将领大喊一声，翻身下马，从背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了粮草堆。

　　“轰！”

　　干燥的粮草遇到火把，瞬间燃烧起来，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骑兵们纷纷取出火把，点燃了周围的粮草堆。很快，整个粮草营就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

　　“不好了！粮草营着火了！”

　　匈奴营寨里传来了惊慌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朝着粮草营跑来。

　　“撤！” 将领见状，知道目的已经达到，立刻下令撤退。

　　骑兵们翻身上马，朝着秦军营地的方向奔去。匈奴士兵看到他们，纷纷骑马追了上来，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快！加快速度！” 将领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观察身后的追兵。匈奴人的追兵越来越多，已经有上百名骑兵追了上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快追上了！” 一名骑兵焦急地说道。

　　将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匈奴人的骑兵中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正挥舞着马鞭，催促着士兵们加速追赶。他心中一狠，对身边的骑兵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将军！不行！” 骑兵们齐声说道，“要走一起走！”

　　“别废话！” 将领厉声说道，“如果我们都被追上，谁回去报信？你们快带消息回营地，让公子做好防御准备！我自有办法脱身！”

　　说完，将领调转马头，手持弯刀，朝着匈奴人的追兵冲了过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高大，如同一只勇猛的雄狮。

　　“拦住他！” 匈奴将领大喊一声，手中的长枪朝着将领刺去。

　　将领侧身躲过，弯刀一挥，朝着匈奴将领的马腿砍去。匈奴将领的马匹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将匈奴将领甩了出去。

　　趁此机会，将领策马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吸引了大部分匈奴追兵的注意力。其余的骑兵则趁机加快速度，朝着秦军营地的方向逃去。

　　匈奴将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将领远去的背影，愤怒地大喊：“追！一定要把他抓住！”

　　大批匈奴骑兵朝着将领逃跑的方向追去，只有少数几名骑兵还在追赶秦军的其他骑兵。

　　秦军的骑兵们一路狂奔，终于在黎明时分回到了秦军营地。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身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看到扶苏亲自在营地门口等候，他们立刻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公子！我们…… 我们成功了！匈奴人的粮草营…… 已经被我们烧了！” 一名骑兵激动地说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扶苏心中一喜，连忙将他们扶起来，说道：“好！好！你们辛苦了！快，进去休息，我让人给你们准备食物和水！”

　　“公子，” 另一名骑兵想起了将领，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将军他…… 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引开了大部分匈奴追兵，现在还没有回来……”

　　扶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中一沉：“什么？将军还没回来？”

　　“是，” 骑兵回道，“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将军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后面跟着上百名匈奴骑兵……”

　　扶苏沉默了，他知道，将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他看着东方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如果不是他下令让将领去夜袭，将领就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公子，” 陈峰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让他们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他们。”

　　扶苏回过神，将骑兵们领进陈峰的帐篷。陈峰靠在毡毯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地看着骑兵们。

　　“你们详细说说，夜袭的过程是怎样的？将军是在什么地方引开匈奴追兵的？” 陈峰问道。

　　骑兵们将夜袭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将领引开匈奴追兵的位置。陈峰听完，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着北疆的地形。

　　“将军应该是朝着黑石山的方向跑了，” 陈峰睁开眼睛，说道，“黑石山一带地形复杂，多是悬崖和峡谷，匈奴人的骑兵在那里施展不开。将军熟悉地形，说不定能借助地形摆脱匈奴人的追兵。”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黑石山寻找将军？”

　　“不行，” 陈峰说道，“现在匈奴人肯定还在黑石山一带搜寻将军，如果我们派人去，很容易遇到匈奴人的骑兵，不仅救不出将军，还会白白损失兵力。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强营地的防御，等待将军回来。如果三天之内将军还没回来，那他……”

　　陈峰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帐篷内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士兵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公子！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扶苏和陈峰同时眼前一亮，连忙朝着帐篷外跑去。

　　营地门口，将领骑着一匹疲惫的战马，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盔甲也有多处破损，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看到扶苏，他翻身下马，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公子！末将…… 幸不辱命，回来了！” 将领声音沙哑地说道。

　　扶苏连忙上前，扶住将领，眼中满是激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受苦了！”

　　“末将没事，” 将领笑了笑，说道，“匈奴人在黑石山一带追了末将大半夜，却被末将借助地形甩开了。只是…… 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去的时候五百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扶苏拍了拍将领的肩膀，说道：“你们都是大秦的英雄！伤亡的士兵，我会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你先下去休息，好好养伤。”

　　将领点了点头，在随从的搀扶下，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看着将领离去的背影，扶苏心中感慨万千。他转过头，看向陈峰，说道：“陈峰先生，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计策，我们不仅烧不了匈奴人的粮草，还会损失更多的弟兄。”

　　陈峰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匈奴人的粮草被烧，肯定会狗急跳墙，说不定很快就会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扶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去安排防御，一定要守住营地，等援兵到来！”

　　两人并肩朝着营地中央的指挥帐篷走去，朝阳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而远处的草原上，匈奴人的营寨里，正弥漫着一股愤怒的气息，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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