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与竹兰的对峙抉择（上）

　　家缘市，彩虹剧团后台，狭窄而弥漫着化妆品气味的小芽房间。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冻结了，空气无比凝重。

　　空澈全身的肌肉紧绷，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怀中被旧布包裹的独剑鞘清晰地感受到主人内心沸腾的杀意，剑身不受控制地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然而，站在他对面不过数步之遥的竹兰依旧保持着那份近乎完美的优雅与从容。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流淌着微弱的光泽，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只是一道红光闪过，在她身后那只体型庞大气势凶悍的烈咬陆鲨不知何时已然现身。

　　它如同最忠诚且强大的守护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上，将整个房间快要填满。

　　它冰冷的淡黄色竖瞳死死锁定着空澈，周身散发出的龙威混合着地面系的厚重感形成一股无形的力场，牢牢地压制着整个房间。

　　无需任何咆哮或威胁的动作，那绝对的实力差距所带来的压迫感，便让空澈从骨髓里明白，任何形式的暴起突袭，都只会是自取灭亡。

　　那是冠军级的精灵，且是竹兰的绝对王牌精灵。

　　“哥哥”

　　压抑的寂静被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打破。

　　小芽这个在空澈记忆中永远跟在他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汹涌而出。

　　她猛地扑上前，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空澈的身体，仿佛害怕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亲人，只是一触即碎的幻影。

　　“你入伍后有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爸爸妈妈他们是被联盟的人活活逼死的啊！”

　　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却带着刻骨的悲愤。

　　空澈没法解释，那段时间他正替一个军方的大人物完成一件私事，从军营中消失了一段时间。

　　“你失踪后，他们就说你是逃兵，是叛徒，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里搜查盘问，征收各种各样的罚金和特别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爸爸气病了，没钱治，妈妈去求他们，被推倒在地……”

　　她泣不成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后来爸爸妈妈都走了，我一个人又被人骗，说带我去找你，结果…结果就被卖到了这个剧团，我…我…”

　　她的话语被更汹涌的泪水淹没，只剩下无助的呜咽。

　　竹兰看着这一幕，那双洞察世事的金色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很抱歉”

　　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沙哑

　　“我很抱歉，让你们的重逢，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之下，我也很抱歉小芽妹妹你的遭遇，是我们联盟的错，对不起。”

　　小芽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小手紧紧抓着空澈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袖，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切地为他解释，也为眼前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冠军辩解

　　“哥哥，不怪竹兰大姐姐，她是好人，她今天突然找到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一直扣着我卖身契，逼着我拼命演出的老板乖乖地把契约交了出来。

　　她还说她说今天一定能让我见到你，我…我本来以为又是骗我的，是梦，可是，可是你真的来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竹兰的感激和对这突如其来转折的难以置信。

　　空澈紧紧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妹妹，这个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都未曾退缩的硬汉此刻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眶阵阵发热。

　　他手掌一遍遍，几乎是笨拙地抚摸着妹妹柔软的头发，千言万语都哽在胸口，化作无声的酸楚与滔天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带着化妆品香腻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气，强迫那几乎要失控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接着再次将目光投向竹兰，那眼神仿佛要将这位冠军从外到里彻底剖析。

　　“冠军阁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您身为神奥联盟的象征，日理万机，屈尊降贵找到我妹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总不至于是突然兴起要做慈善事业。

　　直接说吧，您想要什么？或者更准确地说您所代表的联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竹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烈咬陆鲨坚硬如合金的头铠，精灵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的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无法掩饰的沉重与疲惫。

　　“空澈先生，既然你是归途组织的核心成员，想必对神奥目前的局势，尤其是水脉市的现状了解的很清楚。”

　　“银河队占据那里之后所造成的破坏，对平民的掠夺以及引发的人员伤亡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们欺压底层民众，掠夺他们的生存资源，却与当地的豪强、富商达成了肮脏的妥协，用利益换取他们的沉默甚至支持。

　　如今的银河队，已然成了神奥地区最大，最危险的毒瘤。”

　　她略微停顿，金色的眼眸直视空澈，不容他有任何闪躲

　　“联盟总部，或者说那些还能保持基本理智的高层已经做出了决定，一支由两千名联盟精锐士兵和训练家组成的讨伐军正在集结。

　　最晚后天，讨伐银河队的公告就会登报，传遍整个神奥，与此同时”

　　她加重了语气

　　“总部在自身资源也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依旧挤出了最大限度的资金和一批紧急物资，外加一支一千人的补充援军，不日即将抵达神奥。”

　　空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条件是？”

　　“条件就是”竹兰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如同出鞘的利刃

　　“在全面对付银河队这个外显的脓疮之前，必须先肃清内部的隐患。”

　　“而你们归途就是联盟高层眼中比银河队更具颠覆性，更致命的隐患，在所有关于归途领导者的评估资料中你的履历最为清晰完整，从军经历、退伍时间、社会关系……

　　而且，你有着明确无误的可以被利用的软肋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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