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穹顶之下的试炼（上）

　　另一边的合众地区。

　　烟花终会散尽，如同底层人们眼中那短暂被点燃的希望，终究敌不过漫长而冰冷的现实。

　　当最后一抹绚烂的光弧湮灭在雷文市的夜空，沉重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稠，吞没了那片刻的光明与喧嚣。

　　楼下，隐约传来治安车辆刺耳的鸣笛声，以及君莎小姐严厉的呵斥。

　　那个倾尽所有热情燃放烟花的匠人，想必已经带着他的爆香猴仓皇逃离了，重新隐没于城市的阴影角落。

　　房间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烟花残影似乎还烙印在视网膜上，耳畔依稀回荡着爆裂的余音，但更清晰的，是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白雅依旧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冰凉的玻璃，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场盛大表演残存的温度。

　　林真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给她消化和理解的时间。

　　有些东西，需要她自己想通，强塞给她的理念，终究不是她自己的。

　　良久，白雅缓缓转过身，眼底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看向林真，声音有些微哑，却不再飘忽：“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你想让我跟随你的步伐吗？”

　　林真纠正道。

　　“我想纠正你一点，不是跟随我的步伐，我们是一起的整体。”

　　白雅失声笑了笑，默默的看着林真的眼睛。

　　林真与其对视了几秒后，转走了眼神，离开了阳台。

　　“今天已晚了，早些休息吧，不要那么早下定内心的决心，那通常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决定。”

　　白雅看着林真的背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滴眼泪从其眼角滑落。

　　她张了张嘴，默默的说了一句，只有嘴唇蠕动。

　　“好啊...”

　　翌日清晨，酒店餐厅内。

　　精致的瓷盘里盛放着来自各地、经由精灵能力精心培育的珍稀树果，现烤面包散发着诱人麦香，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林真慢条斯理地享用着早餐，目光却扫过窗外那座高耸入云、极具未来感的雷文道馆。

　　它像一座钢铁与玻璃铸就的灯塔，与昨日所见的底层图景形成尖锐对比，代表着这座城市光鲜与秩序森严的另一面。

　　“阿健，小纹。”林真放下刀叉，开口打破了沉默。

　　两人立刻抬起头，阿健嘴里还塞着半块面包，含糊地应道：“在，首领！”

　　“今天给你们放个假，不用跟着我和白雅了。”

　　林真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雷文市是合众着名的娱乐之都，你们去好好逛逛，放松一下。

　　对战咖啡馆、音乐剧博物馆、或者那些商业街，都去看看。”

　　“啊？这…”阿健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小纹，又看向林真，似乎想确认这是不是某种考验。

　　小纹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绞着衣角：“首领，我们还是跟着您吧，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是命令，去吧，也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能一直绷着。”

　　林真打断她

　　“经费我会打给你们，玩得尽兴点，有些体验本身也是调研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在阿健和小纹之间短暂停留了一瞬。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看出这两人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笨拙又纯粹的暧昧情愫。

　　在残酷的革命道路上，这种纯粹的情感显得尤为珍贵，或许也能成为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另一种力量。

　　他愿意给他们一点空间和时间。

　　白雅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聪慧如她，自然也看出了林真的用意，微微一笑，并未点破，只是附和道。

　　“雷文市的梦幻购物中心确实值得一游，尤其是精灵饰品和时尚专区。”

　　阿健和小纹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泛起一丝红晕，最终低下头，小声应道：“是，首领。”

　　安排好了两人，林真转向白雅，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索欲。

　　“那么，白雅小姐，有兴趣陪我去看看这座城市的‘天花板’之一吗？”

　　白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去挑战雷文道馆？”

　　“是的，同时我也想测量测量一下自己，我的极限在哪里。”

　　林真纠正道，从怀中取出那张伪造的、名为“木真”的身份ID卡。

　　这张卡还是在武斗镇办理的。

　　“用这个身份，我想看看联盟官方认证的道馆级训练家究竟站在怎样的高度。

　　同时也想看看我自己如今又到了怎样的位置。”

　　他想亲身体验一下，这笼罩在无数底层训练家之上的、看似不可逾越的联盟体系，其基石之一的道馆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这既是对自身实力的检验，也是对敌人体系的深入洞察。

　　雷文道馆与其说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的道馆，不如说更像一个庞大的科技中心与演出场馆的结合体。

　　流线型的银色金属外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的全息屏幕滚动播放着炫酷的对战集锦和道馆主小菊儿的华丽影像。

　　入口处人流如织，穿着时尚的年轻训练家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憧憬，与昨日所见那些灰色人群判若两个世界。

　　缴纳了不菲的观摩费用后，林真和白雅进入了主体对战馆。

　　内部空间极其开阔，挑高的穹顶布满复杂的灯光阵列，中央是一个标准化的高科技对战平台，四周是阶梯式的观众席，此刻已坐了近七成满。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臭氧以及一种名为梦想的亢奋气息。

　　一场道馆挑战赛正在进行，挑战者是一位看起来家境优渥的少年，指挥着一只培育得相当不错的酷豹，动作花哨，引来观众席阵阵喝彩。

　　他的对手则是一位道馆学徒，使用的是最常见的电飞鼠，招式标准，应对得一板一眼。

　　最终，电飞鼠一记精准的打雷招式结束了战斗，少年遗憾落败，但仍不失风度地向观众席鞠躬，引来又一阵鼓励的掌声。

　　“标准的表演赛。”林真低声对白雅说，语气平淡。

　　“联盟需要展示公平，希望与上升渠道，哪怕这渠道狭窄得可怜。

　　看，连失败都显得如此‘美好’。”

　　白雅沉默着，她以前或许是这种“美好”的欣赏者甚至参与者，但此刻，在林真的点拨下，她看到的更多是背后精密的流程设计和情绪引导。

　　接下来，又有两名挑战者上场，实力都与第一位少年相仿，皆败于不同的道馆学徒之手。

　　过程精彩激烈，足以取悦观众，但林真看得分明，学徒们显然未尽全力，更像是在执行一套固定的教学流程。

　　“差不多了。”林真站起身，“该我们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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