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发现稀有灵草

　　残骨刃钉入漆黑树干的震颤余韵，与脑海中那“朽灭归墟”残响的冰冷刺痛，仍在交织回荡。林墨强压住翻腾的气血与混乱的神智，血瞳死死锁定那颗被惊扰后、暗银与血纹微微流转的果实，以及——他此刻才注意到——残骨刃钉入处，那树干破损的裂隙中，缓缓渗出的东西。

　　并非寻常树木的汁液。那是一种极其粘稠、色泽暗沉如凝固的淤血、却又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仿佛星尘湮灭后余烬般的晦暗微光的胶质物。量极少，正顺着树皮的龟裂纹理，极其缓慢地向下蜿蜒，所过之处，连那漆黑的树皮都似乎变得更加黯淡、朽败一分。

　　而在这道“血胶”缓缓流经的树干底部，紧贴着潮湿的腐殖质，林墨的血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那里，紧挨着树根，在“血胶”流淌路径的侧下方，生着一小丛……植物。

　　它并非矮树本身的一部分，更像是寄生或伴生。形态极其古怪，仅有寸许高，通体呈现出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剔透的暗水晶紫色。叶片细密如鳞，层层叠叠紧贴地面生长，形成一个微微凸起的、约莫掌心大小的莲座状。在这莲座中心，挺立着一根同样晶莹的紫色短茎，顶端托着一枚仅有黄豆大小、却流光溢彩、仿佛内部有星河缓缓旋转的剔透浆果。

　　这紫色植株本身散发出的气息，与矮树那宏大死寂的“腐朽力场”截然不同。它极其内敛、安静，仿佛将自己所有的存在感都压缩到了极致，若非血瞳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以及那“血胶”流淌路径带来的微妙“对比”，林墨几乎会将它忽略为一片颜色稍异的苔藓或地衣。

　　然而，当他的感知小心翼翼地向那紫色植株延伸时，一种奇异的矛盾感油然而生。

　　这植株看似生机盎然（那剔透的浆果仿佛蕴含着浓缩的星辉），但其生命本源，却隐隐与矮树的“腐朽”力场同调！仿佛它并非在对抗或排斥这种衰败之力，而是扎根于此，从中汲取、转化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精粹、更加……“有序”的衰变能量？

　　它就像是在污秽泥沼中盛开的一朵水晶之花，美丽剔透，但其根系却深深扎在腐尸与毒壤之中，汲取着死亡与腐朽的养分，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稀有灵草！

　　林墨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这绝非黑沼林常见的毒草怪木，甚至可能不是凡界常见的任何一种灵植！它伴生于这株诡异恐怖的矮树，以其散逸的“腐朽”之力为养料，却又奇迹般地保持了自身的“形态”与某种独特的“灵性”。

　　而其药性……林墨无从推断。但直觉告诉他，这紫色植株，尤其是那枚剔透浆果，或许蕴含着某种能够调和、转化、乃至利用“腐朽”、“衰败”这类极端负面能量的奇异特性！

　　这对于体内充满冲突、浊气深重、且刚刚接触（并被创伤）了类似“腐朽”意念的林墨而言，可能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它或许不能直接治愈他的伤势，但可能帮助他理解、掌控体内那日益混乱、充满侵蚀性的力量，甚至……成为他安全“接触”或“利用”矮树果实那恐怖能量的钥匙或缓冲！

　　狂喜与更深的警惕同时涌上心头。如此奇物，必有守护，或本身就隐藏着巨大的风险。那矮树的力场虽然主要针对外部能量和“生机”，对这伴生植株似乎网开一面（或者说，二者本为一体？），但难保没有其他未知的防御机制。

　　况且，如何采摘？直接用手？残骨刃还钉在树上。那紫色植株看似脆弱，但其根系可能与矮树相连，贸然触动，可能引发矮树力场的直接反击。

　　林墨的大脑飞速运转。他首先排除了用残骨刃去挖——残骨刃此刻与树干“连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需要更间接、更精细的手段。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缓缓流淌的“血胶”上。这胶质物是矮树的“体液”，或许……能作为一种“媒介”？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形。

　　他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从怀中掏出那个之前用来包裹龙血草的、浸满血污的破旧外袍碎片（早已破烂不堪），又扯下自己身上另一块相对干净些的、从内衣撕下的布条。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布条的一端，轻轻搭在了那正在缓慢流淌的“血胶”路径上。

　　暗沉粘稠的“血胶”接触到布条，立刻开始浸润。布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韧性，但并未立刻彻底腐坏。林墨等到布条被浸润了约莫三寸长度，立刻用两根树枝（就地取材）作为镊子，极其小心地将布条从“血胶”中“夹”了出来，避免直接接触。

　　被“血胶”浸润的布条部分，散发出与矮树同源的、微弱但清晰的“腐朽”气息。

　　接着，林墨用这根特殊的“媒介布条”，如同最轻柔的画笔，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去“涂抹”、包裹那株紫色灵草下方、紧贴着地面的根系区域。他的动作极轻极慢，生怕惊动什么。布条上沾染的“血胶”气息，似乎暂时“欺骗”或“安抚”了矮树的力场（如果它有感知的话），并未引发排斥。

　　当灵草根部区域被布条完全、轻柔地包裹住后，林墨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那两根树枝做成的简易“镊子”，极其稳定、果断地，夹住了灵草短茎的下部（避开浆果），然后猛地向上一提！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紫色灵草连同一小撮带着湿黑泥土的根须，被完整地拔了出来！根须晶莹剔透，呈现出一种更深邃的暗紫色，与上方的植株浑然一体。

　　就在灵草被拔出的瞬间，那株漆黑矮树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笼罩其周围的无形“腐朽力场”，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般的紊乱！那颗被惊动的果实，表面的暗银血纹流转速度加快了一丝！

　　林墨心头一紧，几乎在拔起草药的同一时间，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般向后急缩！同时，用那包裹着“血胶”布条的树枝，将刚刚采摘下来的紫色灵草，连同其根部的泥土，迅速、轻柔地转移到另一块干净的（相对）破布上，小心包裹好，塞入怀中，紧贴着那枚玄天宗玉牌。

　　整个过程，从计划到执行，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林墨做完这一切，立刻伏低身体，将《敛息术》催动到极致，如同一块真正的顽石，紧贴着洼地边缘阴湿的腐殖层，一动不动，连心跳都近乎停止。

　　他紧张地感知着矮树的方向。力场的紊乱很快平复下来，果实的光芒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似乎，这株伴生灵草对它而言，并非不可或缺的核心部分，又或者，林墨用“血胶”布条进行的“伪装”和快速采摘，并未触发其真正的防御机制。

　　没有预想中的狂暴反击。只有一片死寂。

　　林墨又潜伏了足足半个时辰，确认再无任何异动后，才如同褪去的潮水般，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直到完全退出洼地的范围，重新没入扭曲的林木阴影之中。

　　直到此时，他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但怀中所揣的那株水晶紫色灵草，却传来一丝丝冰凉而奇异的触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体内能量躁动的微光。

　　发现，并成功采摘到了。

　　这绝非寻常意义上的“大补灵草”。它更像是一把钥匙，一面镜子，或是一剂……专门为他这种根基污浊、力量混乱的“异类”准备的、量身定制的“奇药”。

　　林墨血瞳微闪，迅速辨认方向，朝着石隙巢穴的位置，更加小心地潜行返回。他知道，接下来，如何安全地“研究”和“利用”这株罕见的、伴生于腐朽之地的奇异灵草，将是另一个充满未知与风险的挑战。

　　但至少，在这片绝望的黑暗山林中，他又抓住了一丝可能改变命运的、微弱而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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