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回归门派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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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的时候,老九正拿七张嘴轮流打哈欠,趴在我腰上一扭一扭地蹭我肋骨,仿佛在说:“你没死,别装死。”

  我没理它。

  胸口那道十字口子还在渗血,金纹在皮下爬得像蚂蚁搬家,一跳一跳地往四肢窜。我低头看了看手,指节发烫,指甲缝里还嵌着晶核的碎渣。刚才那股冲天而起的劲儿已经散了,可我总觉得脑子里多了点啥——不是多了个人,是多了几扇门,门后头有人站着,不说话,光盯着我看。

  我抬脚往前走,一步,两步,雪地没声。

  青玉峰的山门就在眼前,石狮子张着嘴,香炉冒着烟。守卫小弟子远远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啪”地抽出剑,手都在抖。

  “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没停。

  他身后那座护山大阵“嗡”地亮了,九道雷锁从天而降,劈得雪地炸出九个深坑。最后一道离我眉心只剩三寸,硬生生卡住,像被谁掐住了脖子。

  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雷光。

  “烫。”我说。

  小弟子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声音都劈叉了:“楚……楚师兄?!你这……这不是人该有的劲儿!”

  我扯了扯破灰袍,血顺着袖口往下滴,砸在雪上,红得扎眼。

  “我还没死。”我说,“轮不到你们替我收尸。”

  他愣在那儿,我迈步进了山门。

  没人拦我。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我不是怕天道的那个楚昭然了,我是让天道闭嘴的那个。

  藏书阁的灯还亮着。

  掌门和几位长老围坐在主殿,一个个脸色比锅底还黑。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顾长风坐在角落,手里捏着茶杯,指节发白。柳蝉衣没来,估计又在后山给她的食人花喂《慈悲经》。

  掌门咳嗽一声,目光落在我掌心。

  “那晶核,交上来吧。”他说,“宗门需镇运之宝。”

  我摊开手,彩虹晶核静静躺着,微光流转。

  “它认主。”我说,“离我三尺,自毁。”

  殿里静了一瞬。

  执法堂那个铁面判官冷笑:“区区一物,也敢谈认主?”

  我抬眼看他,嘴角一歪:“那你来拿。”

  他往前踏半步,晶核突然“嗡”地一震,光芒暴涨,整座大殿的灵气都乱了。判官脸色一变,猛地后退——他闻到了,那不是灵力,是天道残响,沾上就得疯。

  我合拢手掌,轻声道:“我不交,但可以分。”

  所有人抬头。

  我把一张清单拍在桌上:“法宝三十七件,阵图九卷,秘术残篇五则,全在这儿。藏书阁最高权限,换这些。”

  掌门眯眼:“你想要什么?”

  “《九重心相录》。”我说,“还有,别再用我的血画阵了。那玩意儿,现在压不住我。”

  他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算——我是隐患,还是资源?

  最后他点了头。

  我转身就走。

  藏书阁顶层,烛火摇晃。

  《九重心相录》摊在桌上,书页泛黄,字迹却活的一样,刚翻开,就自己动了起来。那些字扭成一张张脸:有我冷笑的,有我哭的,有我抱着蛊鼎啃果核的,还有我一剑捅进心口的。

  八张脸,围着一个空位。

  我盯着那空位,咬破舌尖,一滴血落下去。

  书页“嗤”地冒烟,画面变了——九重人格站成一圈,中间是个空壳,穿着破灰袍,胸口有十字伤。他们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像在等什么人回来。

  我冷笑:“急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话音刚落,书页“啪”地合上。

  我靠在椅背上,摸了摸眼尾那颗红痣。它不烫了,也不流血了,安安静静贴在那儿,像颗熟透的樱桃。

  可我知道,它现在不是命穴了,是钥匙孔。

  老九在我腰上扭了扭,放了个小屁,结界“嗡”地响了一声。它最近越来越爱放屁,估计是吃多了彩虹晶核消化不良。

  我起身下楼,顺手把辣椒粉塞回袖口。

  后山毒草园,灯还亮着。

  柳蝉衣坐在石凳上,手里缝着一件灰袍——我的。针脚还是歪的,像蚯蚓打架。她抬头看我,眼神没笑,也没怒,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你回来了。”她说。

  “嗯。”

  “伤没好?”

  “死不了。”

  她放下针线,忽然问:“你眼里没人气了,是不是想当神,忘了做人?”

  我没答。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胸口的伤。指尖一碰,金纹猛地一闪,她“嘶”了一声,缩手。

  “这血……不是你的了?”

  我摇头。

  “是,也不是。”我说,“它流得比我熟。”

  她皱眉。

  我转身蹲下,从土里挖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桂花糕。空寂老和尚偷了我十七块,这块是我偷偷埋的,一直没舍得吃。

  我咬了一口,甜得发腻,还有点馊。

  “我不是夺天道。”我嚼着,含糊地说,“是认亲。”

  她愣住。

  我咽下糕,抬头看她:“它流的血,跟我一个味。五岁那晚,毒寡妇咬我,我没哭,反而把它的毒牙拔下来嚼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没说话。

  “后来我装傻,假死,骗大师兄,坑掌门,不是为了活。”我拍了拍灰袍,“是为了等它认我。”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点酸:“所以你现在是天道的儿子?”

  “不。”我说,“我是它爹。”

  她愣了两秒,然后“噗”地喷了出来,笑得直拍桌子:“你他妈……你他妈还真敢说!”

  我也笑。

  老九在我腰上扭成麻花,七张嘴齐齐打了个嗝,喷出一串彩色泡泡。其中一个飘到柳蝉衣脸上,“啪”地炸了,辣得她眼泪直流。

  “你这破虫!”她骂。

  “它惯的。”我说。

  她擦了擦眼角,忽然正色:“那你以后打算咋办?当神?管三界?还是回峰上继续装傻?”

  我摸了摸眼尾红痣,低声说:“先睡一觉。”

  我躺倒在草堆上,老九自动卷成腰带,暖烘烘地贴着我。柳蝉衣坐回石凳,继续缝那件破袍子。

  风从山后吹来,带着毒草的腥气和一点点烧鸡味——估计是空寂又在偷吃供品。

  我闭上眼,听见脑子里那几扇门还在响。

  门后的人没走,也没进来。

  他们在等。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袖口。

  桂花糕的渣子掉在胸口,黏糊糊的。

  我梦见自己站在云台上,对面坐着个透明人影。

  他开口:“凡人窃道,当诛。”

  我抬手,把辣椒粉撒在他脸上。

  他愣住。

  我咧嘴一笑,掏出断剑,往脖子上一抹。

  血没流,是喷的。

  “你说我窃?”我往前一步,“我回家,也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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