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石像纠缠声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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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上的墨迹还在渗,像是刚从谁的伤口里挤出来。我盯着那行字,腰带上的噬灵蚓皇抖得像个筛糠的乞丐,草环烧得只剩半圈焦边。

  三姐的毒,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咧了咧嘴,把纸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咸的,带点铁锈味,估计是她写的时候割了手指。

  行吧,那就不吃。

  我蹲在地上,从袖口抖出一撮彩虹晶核碎屑,混着昨夜偷来的扫地符灰搓成个小球。指尖一弹,小球滚进墙角排水沟,顺着暗渠往阵法峰地脉爬去。

  这玩意儿不是解药,是替身。

  你不是能反向感知吗?那就让你感知个够——感知一个正经八百在“解毒”的傻徒弟,忙得连裤子都顾不上提。

  我拍拍手,摸了摸后颈,红痣烫得像刚从辣椒堆里捞出来。烛九阴在断剑里哼哼:“着熬苦很界修玄。”

  我翻白眼:“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它不吭声了,蛇首缩回剑柄,只留一缕凉气顺着我手腕往上爬。

  我知道它想说啥。玄修界很苦来着——可我不苦啊,我乐着呢。

  首席弟子是中午出的事。

  我躲在膳堂后头啃烧鸡腿,就看见他一头扎进断魂廊,走得跟喝多了孟婆汤似的,嘴里还念叨:“红裙……香……”

  他脚上那双云履早被幻毒泡软了,鞋底沾着几根寻宝鼠的毛——那是我今早特地撒在廊口的。那味儿只有他闻得出来:尿骚里带点桂花糕的甜,是我教他认路时用的暗号。

  现在倒好,逃生信号变催命符。

  他一头撞进禁地深处,石像林立,青苔厚得能养蘑菇。我蹲在廊外一棵歪脖子树上,手里捏着半颗果核,咬一口,竖瞳一闪,看见噬灵蛊母丝正顺着彩虹屁气钻进最中间那尊石像的底座。

  这像长得跟门神似的,脸歪嘴斜,一手举着锈铁链,一手掐着自己脖子,传说是上古镇压魔头的遗物。百年没人动过,连扫地僧都绕着走。

  但它怕痒。

  我用母丝在它脚心画了个圈,轻轻一震——模拟心跳。

  石像眼眶“咔”地亮起幽光,绿得像是泡了三天的腌菜。

  它动了。

  手臂“唰”地抽出来,像条老藤蛇,缠住首席的脚踝,“哗啦”一声把他拽倒在地。

  他挣扎着抬头,脸上还挂着傻笑:“红裙……你等等我……”

  石像俯下身,嘴裂到耳根,声音像两块锈铁在磨:“你……可……有……罪?”

  全场静了。

  几个刚溜过来瞧热闹的弟子当场僵住,有个女修手里的茶壶“啪”地掉地上,茶水泼了一地,她都没敢弯腰捡。

  首席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哼小曲:“妹妹你坐船头……”

  石像不急,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铁链哗啦作响,直指他脑门:“你……盗……用……灵……脉……”

  “啊?”他一愣,笑僵了。

  “你……私……通……外……敌……”

  “我没!”他猛地摇头,“我清清白白!我连外门都没出过!”

  石像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眼里的绿光一跳一跳。

  我蹲在树上,悄悄把三滴拟泪液抹在断剑上。那是噬灵蚓皇早上吐出来的,咸得跟海带汤似的。烛九阴蛇首一颤,吐出一段嗡嗡的音波,像老牛拉破风箱。

  音波顺着地脉钻进石像耳朵。

  它又开口了,这次声音平了些,却更瘆人:“你……改……阵……图……烧……藏……经……阁……认……不……认……”

  “我认!”首席突然嚎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改了!我烧了!我都干了!求你别碰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出“咚咚”响,像是给阎王爷交押金。

  围观弟子全傻了。

  有人开始掏竹简记录,有个小师弟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竹片上划出一串歪扭的字:“首席认罪,罪名:盗灵脉、烧藏经阁、私通魔教、偷看女修洗澡。”

  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嘴。

  这罪名编得,比我编的还狠。

  石像还不罢休,铁链一圈圈缠上他身子,越收越紧,逼问一句,绿光闪一下:“还……有……没……有……”

  “有!”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去年还偷吃了厨房的腊肉!我往大师兄茶里倒过巴豆粉!我……我还……在功德碑后面画过掌门的裸体像!”

  “噗——”有人没忍住,喷了口茶。

  我低头一看,那师弟的竹简上已经写满三页,正翻第四页。

  石像终于停了。铁链松开,缓缓退回原位,眼中的绿光一点点熄灭,像是被谁拔了插头。

  首席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嘴里还在嘟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人敢上前扶他。

  我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灰,顺手把果核渣塞进墙缝——里面裹着半片倒五角星阵纹,留着以后用。

  转身要走,忽然觉得后颈一烫。

  红痣在跳。

  我摸了摸,指尖沾了点血。

  刚才操控石像时,烛九阴吐的那股音波反噬了。三滴拟泪液不够,它用了真劲,扯得我命穴发颤。

  我咧了嘴,从腰带里摸出块干饼啃了一口,压住喉咙口的腥甜。

  值了。

  这顿羞辱,够他爬十年。

  傍晚,我溜回后山毒草园,想看看那批新种的醉骨花发芽没。

  刚翻过墙,就看见柳蝉衣站在井边,手里拎着个竹筒,正往里倒水。

  我脚步一顿。

  她回头,脸上那道佛纹红得发紫,像是刚被人拿烙铁描过。

  “你干的好事。”她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锅底。

  我举起双手:“三姐,天地良心,我只是个路过的吃瓜群众。”

  她冷笑:“群众能操控镇魔石像?群众能让首席当众尿裤子?”

  我挠头:“那可能是石像自己醒了?太久没人聊天,憋疯了。”

  她盯着我,忽然抬手,竹筒一倾。

  一股幽蓝的水柱泼出来,落地瞬间凝成冰,冰面映出首席跪地哭嚎的画面,连他裤裆湿的那块都清清楚楚。

  我咽了口唾沫。

  这哪是水,这是录影回放。

  “你种的蛊,”她声音冷得像冰,“被石像吃了。”

  我一愣。

  “它醒了。”她盯着我,一字一句,“不是你操控的,是你唤醒的。”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把竹筒往地上一砸,冰面碎裂,画面消失。

  “那石像,”她转身要走,又停住,“不是镇魔的。”

  “是祭毒的。”

  我站在原地,后颈的红痣突突直跳。

  烛九阴在断剑里轻轻晃了晃,蛇首微张,吐出两个字:

  “着熬……”

  我抬手按住剑柄,没让它说完。

  井边那摊冰还没化,水面倒影晃了晃,忽然映出石像的脸——它的眼睛,正对着我,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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