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冥度厄之虐待动物者（2）

　　不是宠物犬，而是一只流浪的土狗，在寒冷的雨夜中瑟瑟发抖。饥饿像一把钝刀在他腹中搅动，寒冷让他的每一根毛发都竖立起来。他本能地寻找避风处，在垃圾桶翻找发馊的食物残渣。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人类的脚步声。

　　希望让他抬起头，摇动僵硬的尾巴。但走来的是一群年轻人，醉醺醺地笑着。其中一人举起棍棒。

　　“打死这只野狗！”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试图逃跑，但四肢不听使唤。棍棒落下，剧痛从背部蔓延至全身。他哀嚎着，那声音与他记忆中无数受害者的哀嚎如此相似。

　　第二棍、第三棍…每一次打击都带来新的痛楚。他听到自己的肋骨断裂，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口鼻中流出。那些年轻人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他们眼中的他不是生命，而是玩物，是发泄的对象。

　　“不要…求你们…”他试图说话，但只能发出犬类的呜咽。

　　最后一棍落在他的头上，世界陷入黑暗。

　　王麟的魂体重新凝聚在深坑中，剧烈地颤抖着。刚才的经历太过真实——每一处伤痛，每一分恐惧，每一次绝望的喘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魂体，那些被铁牛踩踏的部位此刻隐隐作痛，与刚才作为狗被殴打的部位完全吻合。

　　“这只是幻觉…”他喃喃自语，试图安慰自己，“不是真的…”

　　【疼痛是真的吗？恐惧是真的吗？对生命的渴望，是真的吗？】

　　那个声音问道，平静却不容回避。

　　不等王麟回答，又一次转变开始了。

　　这次他成了一只猫，一只被关在狭小笼子里的橘猫。周围是数十个同样的笼子，每个里面都关着惶恐不安的动物。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他不停打喷嚏。

　　他认出这个地方——他的诊所的“处置室”。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面对那些信任地望着他的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结束它们的生命。

　　现在，他成了笼中的一员。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是生前的王麟。看着他自己的脸，王麟第一次注意到那表情中的冷漠和残忍。那双他曾引以为傲的、稳定而精准的手，此刻拿着致命的注射剂。

　　“轮到你了，小东西。”生前王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笼门被打开，一只大手粗暴地把他拽了出来。他挣扎着，爪子无意中划过了那只手。

　　“该死！”生前王麟咒骂一声，手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随即，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本来想让你痛快地走，现在…得换个方式了。”

　　王麟被死死按在处置台上，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放下了注射剂，拿起了另一件他熟悉的“工具”——一根通电的棍棒。他曾用这种方式“处理”那些不配合的动物，享受它们肌肉痉挛的惨状。

　　“不！我是王麟！我是人！”他在心中呐喊，但只能发出凄厉的猫叫。

　　电击瞬间传遍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痛苦远超他的想象。第二次电击接踵而至，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膀胱失控，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抬起头，看到那双属于自己的眼睛——里面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他曾以为那是掌控生命的快感，现在他才明白，那是彻底的堕落。

　　然后，第三下电击来了。

　　王麟的魂体在深坑中剧烈抽搐，仿佛仍承受着电击的痛苦。他呕吐着，尽管魂体不可能吐出任何东西。那些青铁巨牛再次开始奔腾，蹄声如雷，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他魂体上最敏感的部位，引发新一轮的剧痛。

　　但此刻，肉体的痛苦已不如灵魂的震撼强烈。

　　他终于开始理解——那些他视为“无足轻重”的生命，曾感受着与他完全相同的痛苦、恐惧和绝望。他曾是那些年轻人，曾是那个冷酷的兽医，曾是施加痛苦的一方。而现在，他亲身体验了另一侧的滋味。

　　“我…我明白了…”他喘息着说，魂体的光芒明灭不定，“它们…它们确实会痛苦…”

　　【还不够。】

　　那个声音说，这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严厉。

　　【感受痛苦只是开始。理解连接的深度，才是救赎的可能。】

　　空间再次变化。这次，王麟没有变成单个动物，而是同时感受到了数十个不同的存在——一只正在分娩的母狗，努力将新生命带到世界；一只守护着已故主人坟墓的老犬，风雨无阻；一只寻找走失幼崽的母猫，不顾危险穿梭在车流中；一群流浪狗形成的家庭，彼此照顾，互相舔舐伤口…

　　他感受到了它们之间纯粹的情感连接——无私的爱、坚定的忠诚、深厚的亲情。这些情感强烈而真实，没有任何杂质，比许多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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