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流速错位的秘境

　　后半夜的露水凝在窗棂上，结成细巧的冰花。何雨柱蹲在门槛上啃玉米饼子，咬到第三口时，突然发现饼边的芝麻粒比刚才多了三粒——不是眼花，是真的多了。他啧了声，把饼子举到月光下照，果然见芝麻正顺着饼面的纹路往外冒，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嫩芽。

　　“这破地方，连芝麻都长翅膀了。”他嘟囔着往院里走，脚刚踩上石板路，就觉出不对劲。昨天傍晚才铺的新砖，此刻竟泛出层青苔，砖缝里还钻出几丛碎米荠，紫莹莹的小花缀在叶间，像是谁连夜种上的。他弯腰拔了棵，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捏在手里软乎乎的，带着股雨后的腥气。

　　“又快了？”他挠挠头，往菜园子走。前天撒的萝卜籽，早上看才刚冒白芽，这会儿竟蹿得半尺高，叶片上还挂着水珠，顺着叶脉滚下来，滴在土上“啪嗒”响。更奇的是架上的黄瓜，清晨才开的雌花，这会儿已经结出指节长的小瓜，浑身裹着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绿皮上的尖刺都在慢慢变硬。

　　“照这速度，明儿早上就能摘来炒了？”他蹲在架下数花苞，数到第七朵时，忽然发现第一朵谢了的花蒂处，竟凭空多出个指甲盖大的小黄瓜，“好家伙，这是按秒长啊。”

　　正说着，眼角瞥见墙角的老槐树。昨天还光秃秃的枝桠，此刻竟缀满了叶子，墨绿的叶片层层叠叠，把半个院子都遮得阴凉。他记得开春时锯掉的断枝，此刻竟冒出圈新茬，嫩绿色的树皮裹着浆，用手一按就流出黏糊糊的汁，带着股树脂的甜香。

　　“得，连树都开始赶趟了。”他摸出烟盒，抖了半天只抖出根烟，刚叼在嘴上，就见烟丝自己往外冒，没一会儿就把烟纸撑得鼓鼓的，活像根粗雪茄。他乐了，划火柴点上，猛吸一口，烟丝烧得“滋滋”响，烟灰落地时，竟在地上烫出个小黑坑，坑里还冒着热气。

　　往鸡窝那边走时，远远就听见“咯咯”的叫声。昨天才孵出的小鸡，这会儿竟长到了半大，绒毛褪成了硬羽，红冠子晃悠悠的，正低头啄着麦粒。鸡笼上的铁丝锈迹，不知何时变成了亮银色，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是刚用砂纸打磨过。他伸手敲了敲，声音“当当”的，脆得像新铸的铜锣。

　　“这哪是200天顶一天，这是把日子揉碎了撒着过啊。”他靠在鸡笼上，看着天边泛出鱼肚白。现实里的星子还没褪尽，这儿的东方已经烧起片朝霞，金红的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拼出块块光斑，那些光斑竟也在动，慢慢往一起凑，最后拼成个模糊的圆，像面小镜子。

　　忽然听见屋角有响动，转头见那只瘸腿的老黄狗，正追着只蝴蝶跑。那狗昨天还拖着腿哼哼，这会儿竟跑得飞快，瘸腿上的毛都长齐了，油光水滑的，哪还有半分病样。蝴蝶也奇，明明是白色的，飞着飞着翅膀竟透出粉来，翅膀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变成团粉雾，落在豆角架上，竟化作串淡粉色的花骨朵。

　　“连狗都能返老还童？”他咂舌，忽然想起屋里的时钟。早上看还是三点，这会儿再看，指针竟在倒着转，从四点往回拨，拨过三点时还顿了顿，像是在犹豫，最后“咔哒”声卡在两点半，表盘上的玻璃突然变得透亮，映出他身后的影子——那影子比他本人高了半个头，肩膀也宽得多，正抬手指着他的脚边。

　　他低头一看，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丛蒲公英，白色的绒球鼓鼓的，风一吹就散，那些小伞飘到哪，哪就冒出棵新的蒲公英，转眼就开得满地都是，白花花的像落了场雪。他伸手抓了把，绒絮沾在手上，竟慢慢融进皮肤里，手心顿时暖烘烘的，像是揣了个小太阳。

　　“行吧，反正也琢磨不透。”他往回走，路过柴房时，见劈好的柴堆上，竟长出层木耳，黑黢黢的像贴了层膏药。旁边的斧头，木柄上的裂纹不知何时被填满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刃口亮得能照见人影，“好歹斧头变新了，劈柴省劲。”

　　刚进屋，就见桌上的搪瓷缸自己转起来，缸里的茶水冒着热气，竟慢慢变成了茶色的冰块，还冒着白气。他拿起抿了口，凉丝丝的带着股甜，像是加了蜜。墙上的日历，纸页正哗啦啦往后翻，昨天的日期上，不知何时被人画了个小太阳，金灿灿的，把“初六”两个字都映成了黄色。

　　“管它呢，”他往炕上一躺，看着房梁上的蛛网变成了银色，蛛网上的水珠亮得像珍珠，“反正饿不着，冻不着，树长叶快，菜结果快，连烟都自己冒丝，挺好。”

　　话音刚落，就见窗台上的仙人掌，突然“啪”地裂开道缝，冒出朵嫩黄的花，花瓣一层层往外卷，像在给他鞠躬。他乐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得，连花都会拜年了，这日子，值了。”

　　屋外的朝阳越升越高，把槐树叶照得透亮，叶尖的露珠滴在青石板上，敲出“嘀嗒”声。每声“嘀嗒”里，都藏着个悄悄长大的黄瓜，片偷偷舒展的叶子，或是粒自己蹦进土里的种子——在这200倍速的秘境里，连时光都在使劲儿长，哪还有空琢磨快慢，只顾着往前奔就是了。

　　何雨柱眯着眼听着动静，嘴角慢慢翘起来。管它现实一天顶这儿两百天，反正锅里的粥正自己冒泡，灶上的馒头在慢慢变大，连墙角的蜘蛛，都在忙着把网织得更密些。日子嘛，快有快的活法，慢有慢的过法，只要这粥够热，馒头够软，管它时针往哪转呢。

　　他翻了个身，闻着从门缝钻进来的槐花香——昨天还没开的花骨朵，这会儿竟把香味憋得这么浓，像是怕人闻不见似的。他咂咂嘴，把被子往紧了裹了裹：“得，再睡会儿，醒了说不定能吃上槐花馅的包子。”

　　窗外的黄瓜架上，刚结的小瓜又鼓了圈，阳光顺着藤蔓爬上去，在瓜皮上吻出道金边。远处的玉米地，绿浪正一层层往天边推，昨天刚出苗的嫩尖，这会儿已经能没过膝盖，叶片摩擦的“沙沙”声里，全是日子在使劲儿往前跑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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