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小年祭灶糖瓜粘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这天的天气很好，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屋顶尚未消融的薄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年味儿也是越发浓郁。

　　如果走在鹰嘴镇上，你就会发现到处都是炸货的油香。

　　不过今天最明显的是熬麦芽糖的香气。

　　鹰山庄园今天也同样多出了这样的香甜气息。

　　一大早鹰山庄园的厨房里就开始了热气腾腾。

　　黄晓兰守着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密集的小泡的麦芽糖浆。等到这麦芽糖已经粘稠得能拉出长长的、金黄的丝线后，黄晓兰就关了火，准备制作糖瓜。

　　李轩也在旁边帮忙，他们将熬好的糖浆小心地倒进撒了炒熟面粉的木头模具里，然后趁热用抹了油的擀面杖压实、擀平。

　　“小轩，刀记得磨利索点，一会儿切糖瓜得脆生。”李耀华在院子里喊道。

　　他的手里正摆弄着几捆新砍的松柏枝。这是准备晚上祭灶后，象征性地扫扫房梁灶台，寓意除旧迎新。

　　李轩应了一声，将温热的糖板倒扣在案板上。随后刀锋落下，“咔嚓”一声脆响，糖板应声裂开，然后很快被切成大小均匀、扁圆可爱的小块——“糖瓜”。

　　“真好看！”黄晓兰拿起一块对着光看了看，“灶王爷吃了这个，嘴肯定甜得很！”

　　与此同时，鹰嘴镇上几位留在这里过年的大佬家中，也各自为这小小的仪式准备着。

　　栖云居里，苏渊和钱玥站在宽大的西式厨房岛台前。

　　王秘书已经将一碟糖瓜和一碟饱满圆润的清水煮黄豆（料豆）摆在了精致的骨瓷碟里，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巧的铜香炉。

　　苏渊拿起一块糖瓜端详片刻，又看了看那碟黄豆对钱玥说：“以前家里祭灶，母亲总说料豆是给灶王爷上天骑的马准备的粮草。所以都会准备很多，也会买各种上好的糖瓜。这一晃这都几十年了。”

　　钱玥笑道：“是啊，传统不能丢。这糖瓜闻着就甜。”

　　周砚秋在自己的那个院子的厨房里，灶台上端正地放着几块糖瓜，旁边是一小碗他自己煮的、颗粒分明的料豆。旁边一个古朴的青瓷香炉里，已经插好了三支细长的檀香。他净了手后站在案前，神色庄重而宁静。

　　秦望舒在自己的院子里祭灶，他的糖瓜是也是黄晓兰早上特意让李轩送来的，料豆也是自己加了点黄芪、甘草煮的。他将这两样供品连同三支线香，放在一张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小方桌上。然后他对着灶台的方向微微颔首。

　　顾怀远夫妇的住处离庄园稍远。杨教授手脚很麻利，早早就备好了自己做的糖瓜和料豆，现在就摆在厨房擦得锃亮的灶台上。顾怀远在旁边看着，笑着感叹：“还是这老规矩看着心里踏实。”

　　暮色四合，鹰山庄园的厨房里的灶台被擦拭得格外干净。

　　黄晓兰将切好的糖瓜、一小碗清水煮的料豆、一小杯清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灶王爷神位。

　　李耀华点燃了三支线香，袅袅青烟带着松柏的清香缓缓升起。

　　“灶王爷，您辛苦一年了。”

　　黄晓兰双手合十，轻声祷念：“今儿个小年，请您吃糖瓜，甜甜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保佑咱鹰山来年风调雨顺，地里好收成，家里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李轩和李耀华也在一旁躬身行礼，神态恭敬。

　　这是对古老习俗的遵循，更是对土地、对自然馈赠的一份无言感恩。

　　同一时刻，栖云居的厨房里，苏渊点燃了线香，对着灶台方向微微躬身。没有冗长的祷词，只有一份沉淀在心底的、对家宅安宁的祈愿。青烟缭绕中，韩鸣也肃立一旁。

　　周砚秋家的厨房里，他也对着灶君画像低声念诵了几句古雅的祭灶文，神情专注。

　　秦望舒的小方桌前，线香静静燃烧。他注视着那几块糖瓜和特制的料豆，心中默念的是药庐清净无灾、病患安康的祝祷。

　　顾怀远家的厨房里，杨教授虔诚地祷念着，顾怀远则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简单的仪式完成，祭品依旧摆在原处。按照老辈人的说法，要等灶王爷“享用”过后才能撤下。

　　但是是那甜丝丝的麦芽糖香却始终在空气中飘散着。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小满。

　　聪明的它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庄园的厨房，蹲在离灶台不远的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供桌上那几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诱人的糖瓜，鼻子一耸一耸。虎贲也跟了进来，它倒是对糖瓜兴趣不大，但那双眼睛却牢牢锁定了那碗散发着豆香的料豆。

　　雪球被钱玥留在了栖云居，它这会也跑到了厨房，然后好奇地凑近那碟糖瓜，用自己的小鼻头嗅了又嗅。

　　只有金灵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依旧在自己的窝里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色渐浓，供桌上的线香早已燃尽，只余下一点灰白的香灰。

　　“灶王爷该是启程了吧？”黄晓兰看了看时间，笑着说。

　　她走上前将糖瓜和料豆收了下来。

　　然后小满立马窜了过来，围着黄晓兰的腿边打转，嘴里还发出急切的“呼噜”声，甚至爪子还试图去够她手里的糖瓜。

　　“馋！少不了你的！”黄晓兰笑着掰了一小块糖瓜，递给小满。

　　小满立刻叼住后就跑到了一边，然后用两只前爪抱着，小口小口地啃起来，嘴里还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虎贲的大脑袋也凑了过来，李轩笑着把料豆倒进它专用的食盆。然后虎贲立刻埋头“咔嚓咔嚓”的嚼起来，豆子的清香逐渐弥漫开。

　　雪球同样如愿以偿地从主人手里得到一小块糖瓜，心满意足地趴回它暖和的窝里慢慢享用。

　　庄园里，李轩拿起一块剩下的糖瓜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磕，糖瓜应声碎裂，麦芽糖香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没有工业糖精的腻人，只有一种质朴的香甜。

　　他看着旁边吃得正香的小满和虎贲，心里想着：“灶王爷是否真的上天言了好事，无人知晓。但这份经由小小祭品传递的、对生活的感恩与期许，以及最终落入众人口中的甜蜜与实在却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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