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信仰之笼：伪装者莱恩

　　光辉圣城。

　　奥罗拉。

　　这名字听着就刺耳。

　　莱恩站在城外的山坡上，盯着那座白得晃眼的城市。

　　纯白的圣石建筑，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像一座由谎言堆砌的坟墓。高耸入云的尖塔顶端，悬挂着巨大的金色钟铃，每一次敲响都伴随着神圣能量的波动，强制性地提醒着城内的凡人——你们的信仰，正在被收割。

　　还有那根该死的信仰之柱。

　　直插天际，足有千米之高。柱身由无数透明的水晶构成，内部流淌着金色的光流——那是数百万凡人的信仰凝结而成的能量，如血液般在柱体中循环。光芒笼罩整座城市，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金色穹顶，像个巨大的牢笼，将所有生灵困在其中。

　　莱恩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

　　即使隔着数公里，他胸口的神启之核残骸也在隐隐作痛——那是被神圣力量排斥的反应。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东西。

　　时间之沙。装在一个巴掌大的沙漏里，金色的沙粒缓缓流动，每一粒都蕴含着凝固的时间碎片。沙漏的玻璃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虚空核心。黑色的球体，表面流动着粘稠的暗影，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球体内部，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哀嚎。它被一层灰色火焰包裹着，那是莱恩用最后的神启之力封印的结果——否则虚空能量会腐蚀他的血肉，直到只剩白骨。

　　两样了。

　　还差最后一样——神格碎片。

　　就在那座城里。

　　就在主神圣殿的地下。

　　他摸了摸胸口。

　　那里，神启之核已经碎了。金色纹路黯淡无光，像死掉的血管，只剩下几道暗红色的裂痕还在微弱跳动——那是洛羽留下的复仇者之力，正在缓慢消耗，最多还能支撑三天。

　　三天后，如果他还没集齐三样材料……

　　洛羽的灵魂就会彻底消散。

　　连复活的机会都不会有。

　　“老洛……”

　　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卷走。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痞痞的笑脸——

　　“老莱，你可别死在我前面啊。不然老子会拼了命，把你拽回来。”

　　莱恩喉咙发紧。

　　“再等等。”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最后一样了。”

　　“等我把你拽回来……”

　　他顿了顿，眼眶有些发热。

　　“咱俩……再去喝一顿。”

　　转身，朝城门走去。

　　步子很慢。

　　但很稳。

　　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像在丈量通往地狱的距离。

　　---

　　城门口，守卫森严。

　　二十名圣殿骑士站成两排，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制式长剑，剑身上刻满神圣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他们的眼神警惕而冷漠，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像在筛选猎物。

　　城门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通缉令——

　　【战神殿&主神圣殿联合悬赏】

　　【罪人：莱恩】

　　【罪行：杀害两大神殿战士共计二十七名，摧毁帝国神殿五座，重伤帝国将军，亵渎神明威严】

　　【赏金：三千枚战魂石 一千枚信仰结晶，或等价的神明赐福】

　　【备注：生死不论，带回头颅即可。若活捉，赏金翻倍】

　　通缉令上的画像——正是莱恩的脸。

　　只不过画得更凶恶，眼神更狠辣，像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莱恩停下脚步。

　　盯着那张画像。

　　好半天。

　　他笑了。

　　笑得有些讽刺。

　　“三千枚战魂石……”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还真看得起我。”

　　他掏出一套黑色长袍。

　　这是他从一个死掉的圣职者身上扒下来的。袍子上绣着主神圣殿的徽记——一轮金色太阳，周围环绕着十二道光芒。袍子的内侧，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和烧焦的痕迹，那是原主人临死前挣扎留下的。

　　莱恩面无表情地穿上。

　　拉起兜帽。

　　遮住脸。

　　深吸一口气。

　　走过去。

　　守卫立刻拦住他。

　　“站住。”

　　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审视和质疑。

　　“身份。”

　　莱恩抬头。

　　兜帽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平静得可怕。

　　没有一丝波澜。

　　“圣职者。”

　　他声音低沉，模仿着那些神棍的腔调——带着一丝高傲和不容置疑。

　　“奉枢机主教·拉斐尔大人之命，前来述职。”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那是他从死掉的圣职者身上搜来的——纯金打造，正面刻着主神徽记，背面刻着一行神谕语：“光辉永恒，秩序不朽。”

　　令牌散发着微弱的神圣能量，证明它是真货。

　　守卫接过令牌。

　　仔细检查。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甚至用神圣能量探测了一下——令牌表面亮起淡淡的金光，符文跳动，证明没有伪造。

　　守卫的眼神松动了一些。

　　但还是盯着莱恩。

　　“你的信仰印记呢？”

　　莱恩心脏猛地一跳。

　　操。

　　差点忘了这茬。

　　所有主神圣殿的圣职者，额头上都有一道信仰印记——那是接受神明赐福时烙印的标志，无法伪造，也无法消除。

　　他脑子飞速运转。

　　下一秒——

　　他抬手，掀开兜帽的一角。

　　露出额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

　　光洁的皮肤，没有任何印记。

　　守卫脸色一变。

　　“你——”

　　他刚要拔剑——

　　莱恩突然低吼一声，灰色火焰从体内涌出，在额头凝聚成一道虚假的金色印记。

　　那印记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但——足够了。

　　守卫愣住。

　　“你……你的印记……”

　　他皱眉，眼神狐疑。

　　“为什么这么暗淡？”

　　莱恩面不改色。

　　“前些日子执行任务，遭遇虚空生物袭击。”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虚弱。

　　“印记被虚空能量侵蚀，正在修复中。”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可怕。

　　“怎么，你要质疑枢机主教的命令？”

　　守卫浑身一颤。

　　枢机主教——那可是九大天使之下的最高权力者。

　　得罪了他……

　　守卫咬了咬牙。

　　最终还是挥手。

　　“进去。”

　　但眼神还是带着怀疑。

　　莱恩点头。

　　迈步。

　　走进城门。

　　身后，守卫的视线还在盯着他。

　　像针扎在后背。

　　他没回头。

　　只是握紧了袖子里的断剑。

　　剑柄上，灰色火焰在微弱跳动。

　　---

　　城内。

　　到处都是白。

　　白得刺眼。

　　白得让人想吐。

　　街道两旁，跪着一排排凡人。

　　他们低着头，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祷词。

　　“赞美主神，光辉永恒……”

　　“赞美主神，秩序不朽……”

　　“赞美主神，吾等卑微之躯，愿献上虔诚信仰……”

　　声音整齐划一，像机器。

　　没有一丝感情。

　　莱恩看了一眼。

　　那些人的眼神——空洞。

　　像死鱼。

　　他们的额头上，全都烙印着信仰印记。

　　金色的纹路如烙铁般嵌入皮肤，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每当他们念诵祷词，印记就会跳动一下，抽取他们的信仰之力，通过看不见的能量通道，输送到头顶的信仰之柱。

　　莱恩能看到——

　　那些凡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

　　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有些人甚至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像行尸走肉。

　　但他们还在念。

　　还在跪。

　　因为——不跪就会死。

　　莱恩咬牙。

　　继续往前走。

　　穿过广场。

　　穿过长街。

　　路过一座喷泉。

　　喷泉中央，矗立着一尊主神雕像——身披金色长袍，手持权杖，俯视众生，眼神冷漠而高高在上。

　　雕像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光辉庇佑万民，秩序统御万物。”

　　莱恩盯着那行字。

　　好半天。

　　他吐了口唾沫。

　　“狗屁。”

　　低声骂了一句。

　　转身就走。

　　---

　　最后——停在一座巨大的建筑前。

　　主神圣殿。

　　纯白的墙壁，高耸的穹顶。

　　大门足有二十米高，由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无数宝石，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门上刻着神圣符文，密密麻麻，如蛛网般交织，形成一道强大的防护法阵。

　　门口站着二十名圣殿骑士。

　　个个都是四阶以上的高手。

　　盔甲上刻满符文，散发着压迫性的神圣能量。

　　莱恩眯起眼睛。

　　硬闯？

　　找死。

　　他转身，绕到侧面。

　　那里有一扇小门。

　　守卫只有两个。

　　而且——在打瞌睡。

　　莱恩摸出一瓶酒。

　　这是他从光头尸体上搜来的。

　　战神殿的烈酒。

　　度数高得能点火。

　　他走过去。

　　咳了一声。

　　两个守卫惊醒，立刻拔剑。

　　“干什么？！”

　　莱恩举起酒瓶。

　　面无表情。

　　“枢机主教赏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说你们辛苦了。”

　　两个守卫愣住。

　　对视一眼。

　　眼神里全是怀疑。

　　“真的？”

　　莱恩点头。

　　“不信拉倒。”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一个守卫叫住他。

　　接过酒瓶。

　　拔开塞子。

　　闻了闻。

　　眼睛一亮。

　　“好酒！”

　　他仰头就灌。

　　咕咚咕咚。

　　半瓶下肚。

　　另一个守卫也凑过来。

　　“给我给我！”

　　两人抢着喝。

　　莱恩站在一旁。

　　默默数数。

　　三。

　　二。

　　一。

　　扑通。

　　两个守卫同时倒地。

　　莱恩收起空瓶子。

　　推开小门。

　　---

　　里面是一条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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