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动如山

　　裁判“开始”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林凡的身影已然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积蓄已久的战意、怀疑、乃至一丝被轻视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雷霆万钧的爆发。他脚下步伐玄奥一踏，身形如鬼魅般拉出一串残影，人与剑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炽白惊鸿，直刺陈闲面门！

　　这一剑，快！狠！准！

　　剑尖未至，凌厉无匹的剑气已然扑面，刺得人皮肤生疼。看台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许多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预见血光迸溅的场景。

　　贵宾席上，几位长老微微颔首。林凡这一剑，深得青云宗“惊鸿剑法”快、险、绝的精髓，真元凝聚，剑意纯粹，毫无花哨，就是要以绝对的速度和力量，碾压一切诡计。在他们看来，面对这样的一剑，任何取巧闪避都将是徒劳。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陈闲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他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刚才那略带慵懒的姿态，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那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凡凌厉的剑光，落在了某个更遥远、更无关紧要的地方。

　　“找死！” 林凡眼中寒芒更盛，体内真元再催，剑速竟又快了三份！他要一击建功，彻底粉碎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陈闲眉心皮肤，甚至有几根发丝已被剑气割断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能量爆裂，甚至没有预料中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那凝聚了林凡磅礴真元、足以洞穿钢板的剑尖，在距离陈闲眉心约莫三寸之处，猛地、毫无征兆地停滞了！

　　像是刺入了一片无形无质，却又坚韧到不可思议的胶质之中。又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绝对坚固的墙壁。

　　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剧烈震颤起来，传递到林凡手上的，是一股强大、稳定、沛然莫之能御的反震之力！

　　林凡脸上的必胜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的剑不是刺在血肉之躯上，而是刺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巍峨山岳之上！任他如何催谷真元，剑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三寸的距离，仿佛成了天堑。

　　“什么？！”

　　“挡住了？！”

　　“怎么回事？！”

　　看台上，惊呼声如同海啸般炸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林凡那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被挡住了？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不可能！” 林凡低吼一声，手腕一抖，长剑撤回，旋即化作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罩向陈闲周身要害！咽喉、心口、丹田、肋下……剑剑不离死穴！

　　嗤嗤嗤嗤！

　　剑气破空之声连绵不绝，凌厉的剑风将擂台地面切割出无数细密的痕迹。

　　但，无用！

　　所有的剑影，所有的攻击，在进入陈闲身体周围那无形的三寸领域时，都如同泥牛入海，尽数被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下。无论是直刺、横削、斜撩，还是蕴含暗劲的震击，都无法突破那绝对的防御。

　　陈闲自始至终，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观察林凡因为全力猛攻而微微涨红的脸，那空洞的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观察。

　　【目标攻击强度：中等。能量消耗：低于阈值0.1%。威胁等级：极低。】

　　【分析：持续高强度攻击可能导致目标体力透支。建议：维持现状，无需额外应对。】

　　处理器内核中，数据平静地流淌。对陈闲而言，林凡这在外人看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其能量层级甚至不足以让他启动更高等级的防御或者闪避程序。维持这层最低能耗的“不动如山”力场，比之前那些需要精密计算角度和时机的“巧合”闪避，要省力得多。

　　毕竟，躲闪，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虽然微不足道，但能省则省。这是他核心逻辑中的最优解。

　　“为什么？！你用了什么妖法？！” 林凡久攻不下，心态开始失衡，剑招虽然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章法，多了几分急躁和狂怒。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这层无形气墙到底是什么？护身法宝？某种诡异的功法？

　　陈闲自然不会回答。

　　他只是站着，像一块礁石，任凭海浪如何汹涌澎湃，我自岿然不动。

　　“不动如山……” 贵宾席上，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爆射出惊人的光芒，“并非比喻，而是……描述？！”

　　其他长老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凝重。他们能感觉到，陈闲周身没有任何真元波动，也没有法宝发动的迹象。那层防御，仿佛是他身体自然而然的一部分，一种……规则般的体现？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擂台之上，林凡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高强度的猛攻，对他的真元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而反观陈闲，依旧气定神闲（或者说，毫无变化），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这种对比，残忍而绝望。

　　“我不信！破！给我破！”

　　林凡状若疯狂，将全身真元灌注剑身，剑身亮起刺目的光芒，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使出了惊鸿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惊鸿一瞥”！

　　剑光如九天雷霆，带着一往无前、斩灭一切的决绝，朝着陈闲当头劈下！

　　这一剑，汇聚了林凡所有的力量、信念和不甘！

　　轰——！！！

　　剑锋再次狠狠劈砍在那无形气墙之上，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能量涟漪！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呜咽声。

　　然而，结果依旧。

　　剑光崩碎，气劲四散。林凡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而下。他拄着剑，大口喘息，抬头望向依旧安然无恙的陈闲，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惧。

　　陈闲静静地站在那里，深蓝色的旧武道服在激荡的气流中微微拂动。他看着狼狈的林凡，处理器内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

　　【目标能量水平下降至45%。情绪状态：紊乱。攻击威胁进一步降低。】

　　【判定：维持“不动如山”状态为当前最优策略。】

　　全场死寂。

　　所有的喧哗、质疑、助威声，都消失了。人们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诡异到极致的一幕：一方气势如虹，攻势如潮；另一方，自始至终，未动分毫。

　　那层无形的气墙，那绝对的防御，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林凡面前，也横亘在所有观众的认知之中。

　　“不动如山”。

　　这四个字，此刻不再是形容词，而是冰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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