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海纪行（三）

　　倒淌河秘

　　离开鸟岛时，鸬鹚长老率众禽族送至岸边，翅尖沾着的灵光在阳光下细碎闪烁。老鸬鹚将一枚用鸬鹚羽毛编织的羽符赠予林野，郑重道：“此符可号令西海禽族，若遇危难，燃符即可唤我等相助。”林野接过羽符，只觉入手轻盈，羽毛间萦绕着淡淡的灵力，连忙拱手道谢。

　　摩托艇再次驶入青海湖，丹增依旧是掌舵之人，只是此刻看林野与白素贞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他虽不通修行，却也察觉出鸟岛上的异样，更见那些平日里凶悍的水鸟对二人恭敬有加，心中早已将他们视作非凡之人。

　　“沿湖西行约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倒淌河了。”丹增一边操控着摩托艇，一边说道，“那河怪得很，别的河都往东流，就它往西淌，直通青海湖，老一辈人都说那是神山的造化。”

　　林野站在摩托艇前端，望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湖景。湖面依旧湛蓝如宝石，只是随着西行，风里的气息渐渐变了，除了湖水的湿润，还多了几分草原的辽阔与古意。远处的天际线与湖面相接，云朵低得仿佛要坠入水中，偶尔有几艘渔船驶过，渔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渔民们的歌声悠远绵长，与水鸟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悠远的画卷。

　　白素贞坐在艇中，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玉瓶，峨眉灵泉已用去少许，虽解了鸟岛幼鸟的燃眉之急，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望着湖面，眸中闪过一丝思索，裸鲤数量锐减的根源尚未查清，那黑风岭的狼妖行踪诡秘，若不尽快找到对策，西海的灵脉恐怕会持续受损。

　　“在想什么？”林野走到她身边坐下，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忧虑。

　　“在想那狼妖与裸鲤的关系。”白素贞轻声道，“裸鲤乃西海灵脉的载体，它们的数量锐减，不仅影响禽族修行，恐怕也会动摇西海的根基。那狼妖用裸鲤炼药，定然知晓裸鲤的重要性，或许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林野点了点头，想起鸟岛幼鸟瘦弱的模样，心中也多了几分沉重：“不管他目的是什么，我们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管。等找到那狼妖，定要问个明白。”

　　说话间，丹增忽然抬手一指：“快看，前面就是倒淌河了！”

　　林野与白素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湖岸线渐渐变得平缓，一条蜿蜒的河流如同碧玉带般从草原深处延伸而来，最终注入青海湖。那河水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绿光，与湛蓝的湖水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界限，泾渭分明，格外奇特。

　　摩托艇缓缓靠近河口，林野越发觉得这倒淌河神奇。寻常江河皆是自西向东，奔流入海，可这条倒淌河却反其道而行之，自东向西，逆势而淌，河水潺潺，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河面上漂浮着细碎的荧光，如同坠落的星辰，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如梦似幻。

　　“传闻文成公主进藏时，路过日月山，回望故乡，心生思念，流下的眼泪化作了这条河。”林野想起路上看到的传说石碑，上面记载着这段凄美的故事，“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神异。”

　　白素贞俯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河面。河水微凉，带着一股纯净的灵力，只是这灵力中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古老的气息，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巨兽，在水下悄然蛰伏。她眉头微蹙，收回手指，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水下有修行者，气息很古老。”

　　话音刚落，平静的河面忽然涌起一阵波澜。起初只是细小的涟漪，很快便越来越大，浪花翻滚，水势暴涨，一道丈高的水浪骤然从河心涌起，如同白色的城墙般挡在众人面前。丹增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操控摩托艇想要后退，却被水浪的吸力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林野下意识将白素贞护在身后，掌心的灵玉卵石微微发热，散发出淡淡的青光，戒备地望着那道水浪。

　　就在此时，水浪之中，一道身影骤然跃出。那是一条巨大的鲤鱼，体长足有丈余，鳞甲泛着青铜色的光泽，在阳光下如同铠甲般熠熠生辉。鲤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身体骤然收缩，光芒闪过，竟化作了人形。

　　那是一位身着青布衣衫的男子，面容古朴，肤色呈健康的古铜色，眉宇间带着几分水族特有的灵动与沉稳。他腰间挂着一枚鱼骨佩，那鱼骨洁白如玉，雕刻成鲤鱼跃龙门的形状，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也是一件法器。

　　男子落地后，稳稳地站在河心的一块浅滩上，对着白素贞拱手作揖，语气中满是敬畏：“在下鲤玄，在此借道修行百年，不知白蛇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林野心中惊讶，没想到这鲤鱼精竟能一眼认出白素贞的身份，而且看他的修为，至少也有千年道行，气息古朴，显然在这倒淌河修行已久。

　　白素贞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鲤玄道友不必多礼，我与夫君路过此地，见此河神异，便前来一观，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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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玄连忙摇头：“娘娘能驾临此地，是在下的荣幸，何来叨扰之说。”他的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满是崇敬，显然对白素贞的威名早有耳闻。随后，他又看向林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察觉到林野身上既有人间的气息，又有微弱的灵韵，还有灵玉卵石散发出的龙族气息，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位是我的夫君，林野。”白素贞介绍道，“他乃许仙转世，身上持有西海龙族的灵玉。”

　　鲤玄闻言，眼中的疑惑顿时消散，连忙对着林野拱手行礼：“原来是许仙公子转世，失敬失敬。”

　　林野笑着回礼：“道友客气了。”

　　寒暄过后，鲤玄看向白素贞，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娘娘可知晓，这倒淌河连通着西海龙宫的暗脉？”

　　“西海龙宫的暗脉？”林野心头一动，连忙追问道，“难怪这河水会逆势西淌，莫非是龙宫的引力所致？”

　　鲤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叹：“公子聪慧。正是如此。这倒淌河看似是一条普通的河流，实则是西海龙宫的灵脉延伸，龙宫深处的引力牵引着河水逆流，汇入青海湖，形成了这独一无二的奇观。也正因如此，倒淌河的河水蕴含着浓郁的龙族灵力，是修行的绝佳之地，我也正是因此才在此借道修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早年，西海龙宫鼎盛之时，倒淌河的灵力极为充沛，不仅滋养着河中的生灵，也为西海的灵脉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助力。可后来，龙宫遭遇变故，灵脉受损，倒淌河的灵力也渐渐减弱，不过即便如此，这里的灵力也比别处浓郁许多。”

　　白素贞闻言，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倒淌河的灵力与西海龙宫息息相关。那你可知晓，近年西海的裸鲤数量为何会锐减？”

　　提到此事，鲤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此事与倒淌河的灵脉有关。二位随我来。”

　　说罢，鲤玄转身，迈步向河心的浅滩走去。他的脚步轻盈，踩在水面上如同踏在平地一般，没有激起一丝水花。林野与白素贞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他们发现，随着靠近河心，空气中的灵力愈发浓郁，那股古老的气息也更加清晰。

　　浅滩的水很浅，只没过脚踝，清澈见底，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沙石和游动的小鱼。鲤玄停下脚步，指着水下说道：“二位请看。”

　　林野与白素贞俯身望去，只见水底的沙石之中，隐约可见一些古玉的碎片。这些古玉颜色青碧，泛着淡淡的灵光，虽然零散，却隐隐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仔细看去，那些古玉碎片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的，只是许多地方的古玉已经移位或破损，导致图案残缺不全。

　　“这是……阵法？”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能感受到，这些古玉碎片上残留着浓郁的龙族灵力，显然是一处古老的聚灵阵。

　　“娘娘慧眼如炬。”鲤玄点了点头，“这正是早年西海龙族在此设立的聚灵阵。此阵以龙宫暗脉为根基，以古玉为引，能够汇聚天地灵气，滋养倒淌河与青海湖的生灵，裸鲤也正是依赖这阵法汇聚的灵力才得以繁衍壮大。”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可不知为何，近年这阵法渐渐松动，许多古玉移位破损，聚灵的效果大打折扣，灵力大量外泄。裸鲤失去了灵力的滋养，繁衍能力下降，数量也随之锐减。不仅如此，阵法松动还导致倒淌河的灵力紊乱，河中的其他生灵也受到了影响。”

　　林野想起鸟岛鸬鹚长老的话，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难怪裸鲤数量会减少，竟是因为聚灵阵松动。那狼妖收购裸鲤炼药，恐怕也与这阵法松动有关，他或许是想借助裸鲤体内残存的灵力修炼。”

　　白素贞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淡青色的灵力渗入水中，顺着水底的古玉碎片蔓延开来。很快，那些残缺的阵法纹路在灵力的映照下渐渐显现，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那图案复杂而精妙，蕴含着深奥的道家玄机，显然是出自高阶龙族之手。

　　“这聚灵阵确实精妙，可惜破损严重。”白素贞仔细观察着阵法纹路，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不过好在阵法的根基还在，并未完全损毁，尚有修复的可能。”

　　鲤玄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狂喜，连忙对着白素贞躬身行礼：“若娘娘能相助修复阵法，便是救了西海的生灵，在下感激不尽！”

　　白素贞微微颔首：“我可助你修复阵法，但需龙宫信物为引。”她解释道，“此阵乃西海龙族所设，蕴含着龙族的灵力与印记，想要修复，必须借助龙宫的信物，才能重新激活阵法的灵力，让古玉归位，纹路重连。否则，即便强行修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用不了多久，阵法还会再次松动。”

　　鲤玄脸上的狂喜顿时凝固，眉头紧锁：“龙宫信物……”他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为难，“西海龙宫早已沉入湖底深处，被阵法封印，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而且，龙宫遭遇变故后，许多信物要么遗失，要么被龙族带走，如今想要找到龙宫信物，恐怕难如登天。”

　　林野心中一动，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枚灵玉卵石，说道：“道友请看，这枚灵玉是西海龙族遗落的，不知能否作为信物？”

　　鲤玄目光落在灵玉卵石上，仔细打量着，感受到其中传来的龙族灵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这确实是龙族灵玉，蕴含着纯正的龙族灵力，只是……”他有些犹豫，“这灵玉只是一块碎片，并非完整的龙宫信物，恐怕灵力不足，难以激活整个聚灵阵。”

　　白素贞接过灵玉卵石，指尖注入灵力，灵玉表面的龙纹顿时亮起青光，散发出浓郁的灵力。她仔细感受着灵玉中的气息，说道：“这灵玉虽然是碎片，但蕴含的龙族灵力颇为深厚，而且与倒淌河的暗脉隐隐呼应。或许，我们可以借助灵玉的力量，再辅以其他方法，尝试激活阵法。”

　　她转头看向鲤玄：“你在此修行百年，想必对倒淌河的暗脉与聚灵阵颇为了解。不知你是否知晓，除了这灵玉，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辅助激活阵法？”

　　鲤玄低头思索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我想起一件事。早年我曾在倒淌河深处修炼，偶然发现一处溶洞，溶洞中有一块巨大的龙形钟乳石，上面残留着浓郁的龙族灵力，似乎与这聚灵阵有着某种联系。或许，那钟乳石可以作为辅助之物。”

　　“龙形钟乳石？”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钟乳石想必是吸收了龙宫暗脉的灵力，才形成龙形，若能借助它的力量，再加上灵玉的牵引，修复阵法的希望便大了许多。”

　　林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现在就去那溶洞看看？”

　　鲤玄点了点头：“也好。那溶洞就在倒淌河下游的河底，我这就带二位前去。”

　　说罢，鲤玄转身，再次化作一条青铜色的鲤鱼，跃入水中。白素贞拉着林野的手，轻声道：“闭气凝神，我带你下水。”

　　林野依言照做，白素贞指尖凝出一道水纹结界，将二人包裹其中。结界入水后，自动分开水流，形成一个透明的空间，让他们能够在水中自由呼吸、视物。

　　二人跟着鲤玄，向着河底游去。倒淌河的河水清澈，水下的世界一目了然。河底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水草丰美，摇曳生姿，许多小鱼在水草间穿梭往来，偶尔有几只小虾挥舞着钳子，显得格外灵动。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光线渐渐变暗，水压也越来越大，但在白素贞的结界保护下，林野并未感觉到丝毫不适。空气中的灵力愈发浓郁，那股古老的气息也更加清晰，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水流声与钟乳石滴落的声音。

　　大约游了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入口。溶洞入口被水草和岩石遮挡，若不是鲤玄指引，很难发现。入口处的水流格外湍急，灵力也比别处浓郁数倍，显然里面就是鲤玄所说的溶洞。

　　鲤玄率先游入溶洞，林野与白素贞紧随其后。进入溶洞后，光线骤然变暗，好在白素贞的结界散发着淡淡的青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溶洞内部极为宽敞，钟乳石林立，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擎天巨柱，有的如同仙女下凡，有的如同猛兽咆哮，栩栩如生，蔚为壮观。

　　钟乳石上滴落着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形成了独特的韵律。溶洞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的水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汇聚了溶洞中的灵力所成。

　　而在溶洞的中央，果然有一块巨大的龙形钟乳石。那钟乳石高达数丈，通体洁白，如同羊脂玉一般，雕刻般的龙形蜿蜒盘旋，龙头高昂，龙尾舒展，鳞片清晰可见，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散发着浓郁的龙族灵力。

　　“就是这块钟乳石。”鲤玄化作人形，指着那龙形钟乳石说道，“它吸收了龙宫暗脉的灵力，历经千年才形成如今的模样，上面的灵力与聚灵阵的灵力同源，应该能够辅助激活阵法。”

　　白素贞走到钟乳石前，指尖轻轻触碰着钟乳石的表面。钟乳石的表面冰凉光滑，灵力如同泉水般涌入她的指尖，与她体内的水系灵力相互呼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钟乳石中的灵力确实与聚灵阵同源，而且极为纯净、磅礴。

　　“很好。”白素贞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野，“夫君，借你手中的灵玉一用。”

　　林野连忙将灵玉卵石递了过去。白素贞接过灵玉，走到水潭边，将灵玉放入水潭中。灵玉入水后，立刻散发出耀眼的青光，水潭中的水顿时沸腾起来，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动。

　　紧接着，白素贞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她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水潭，与灵玉和钟乳石的灵力相互融合。随着咒语的念动，水潭中的灵光越来越盛，一道青色的光柱从水潭中升起，直冲溶洞顶部，然后又折射下来，落在周围的钟乳石上。

　　那些钟乳石受到光柱的照射，纷纷散发出淡淡的灵光，灵力顺着溶洞的地面蔓延开来，向着倒淌河的聚灵阵方向而去。

　　鲤玄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他能感受到，溶洞中的灵力正在快速汇聚，与倒淌河底的聚灵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水底的古玉碎片似乎也开始微微震颤，想要重新归位。

　　然而，就在此时，青色光柱忽然一阵晃动，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白素贞眉头微蹙，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可光柱的晃动却越来越剧烈，最终竟溃散开来，水潭中的灵光也随之减弱。

　　“怎么回事？”林野连忙问道。

　　白素贞收回灵力，脸色有些苍白：“灵玉的力量还是不够。这聚灵阵太过庞大，需要的龙族灵力极为磅礴，仅凭这枚灵玉碎片和钟乳石的力量，只能暂时唤醒阵法，却无法让它完全激活，古玉碎片也无法归位。”

　　鲤玄脸上的希望顿时黯淡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素贞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要完全修复阵法，必须找到完整的龙宫信物，比如龙王的鳞片、龙珠之类的东西，借助它们的力量，才能彻底激活聚灵阵。”

　　“可龙宫信物踪迹难寻，我们该去哪里找？”林野问道。

　　白素贞目光落在灵玉卵石上，若有所思：“这枚灵玉碎片是西海龙族遗落的，或许它能感应到其他龙宫信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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