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瓮中捉鳖

　　赵云的声音落下，瓮城之内，一片寂静。

　　一炷香。

　　他甚至让人在城头点燃了一炷香，青烟袅袅，像是催命的符咒。

　　“都督，我们…”

　　一名江东将领的声音发颤，可话没说完，就被吕蒙凶狠地打断。

　　“慌什么！他不敢放火！城门一烧，他也堵不住我们！”

　　吕蒙的话有道理。

　　可道理不能当饭吃。

　　脚下是浸了油的干草，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箭矢，那个叫赵云的男人，平静得像一尊石像。

　　谁敢赌他不敢？

　　“活捉吕蒙者，赏黄金百两，封关内侯！”

　　赵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所有江东士兵的心湖。

　　有几个士兵的呼吸粗重起来，握着刀的手，开始不自觉地转向中央。

　　他们是来夺荆州的，是来发财的，不是来给吕蒙陪葬的。

　　“别听他的！他是在分化我们！杀出去，还有活路！”

　　吕蒙还在嘶吼，试图弹压军心。

　　然而，当第一个士兵将武器对准他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都督，对不住了！”

　　“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他娘的，老子拼了！”

　　一部分士兵红了眼，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活路，更为了那实实在在的封赏，竟然朝着吕蒙发起了攻击。

　　忠于吕蒙的亲兵立刻上前护卫，两拨吴军，在这狭小的瓮城里，自己人先砍了起来。

　　场面瞬间失控。

　　吕蒙又惊又怒，他武艺高强，一连砍翻了几个扑上来的士卒，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他们不是为了杀死吕蒙，而是想活捉他。

　　刀背、枪杆、拳脚，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城墙之上，赵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下令放箭，只是看着。

　　看着吕蒙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大都督，变成了一头被群狼围攻的困兽。

　　“降者免死！”

　　汉军士兵们齐声大喊，声震四野。

　　这喊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叮叮当当”的声音连成一片。

　　除了少数还在围攻吕蒙的士兵，其余的江东士卒全都扔掉了兵器，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我降！我降了！”

　　“别放箭！我们投降！”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被自己人打得鼻青脸肿、铠甲散乱的吕蒙，被几个士兵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推到了阵前。

　　“将军，吕蒙在此！”

　　一个士兵邀功似的大喊。

　　城头那炷香，还未燃尽。

　　赵云挥了挥手。

　　瓮城的前后闸门缓缓升起。

　　全副武装的白耳精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将所有降卒缴了械，分批看押。

　　吕蒙被单独带到了赵云面前。

　　“吕子明，你败了。”

　　赵云的语气很平淡。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赵子龙，我只恨，不是败在你枪下！”

　　吕蒙吐出一口血沫，脖子梗得像一头犟牛。

　　赵云不理他。

　　“带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自尽。”

　　他知道，从这种硬骨头嘴里问不出什么。

　　但他抓了三千俘虏。

　　赵云转身，对亲兵下令：“将吕蒙的亲兵、副将、幕僚，全部分开审问。”

　　“告诉他们，第一个开口，并且能与其他人口供对上的，有功。最后一个开口的，或者敢撒谎的，跟城外那些曹军降卒的将官，关一个屋。”

　　这招，是世子殿下教的。

　　效果出奇的好。

　　不到半个时辰，几份口供就摆在了赵云的案头。

　　通过反复比对和验证，两个关键信息被确认了。

　　第一，孙权那小子，这次玩得很大，御驾亲征，江东主力几乎倾巢而出。

　　第二，孙权本人，此刻应该还在下游的某个地方等着吕蒙的消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先锋大军已经全军覆没。

　　赵云走到沙盘前，手指在长江沿岸的地图上缓缓移动。

　　他想起了刘禅之前给他的情报里，关于吕蒙过往的描述。

　　此人惯用伪装偷袭，更擅长策反敌方守将。

　　他既然敢来，就说明他有把握拿下公安的傅士仁，和南郡的糜芳。

　　现在糜芳已经被殿下控制，那公安的傅士仁……

　　赵云的动作停在了一个叫“二圣山”的地方。

　　这里是陆路前往荆州城的必经之地，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孙权以为吕蒙已经得手，为了尽快掌控荆州全境，避免夜长梦多，他一定会选择走这条最快的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赵云心中成型。

　　“来人。”

　　“将军。”

　　“从降卒中，找一个机灵的，最好是吕蒙的亲信，让他去给孙权报信。”

　　那亲兵一愣：“将军，这……”

　　“就说，吕蒙都督已用奇计拿下荆州，城中守备空虚，请主公速速前来，主持大局。”

　　赵云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务必让他相信，这封信，是真的。”

　　“遵命！”

　　“另外，传令给城外的三万大军。”

　　赵云的声音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饱餐一顿，磨快兵器，准备开工了。”

　　“告诉他们，世子殿下承诺的田地和自由，就在二圣山。”

　　“这一战，我们不是要击退孙权。”

　　赵云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木屑飞扬。

　　“而是要把他，永远留在这里！”

　　……

　　浔阳江口。

　　孙权刚刚率领大军在此登陆。

　　他站在江边，意气风发。

　　斥候回报，一路上畅通无阻，关羽设置的烽火台全都哑了火，这说明子明的计划已经成功。

　　“报——”

　　一名信使飞马而来，滚鞍下马。

　　“启禀主公，吕都督遣人送来捷报！”

　　孙权一把夺过信使手中的竹筒，展开一看，正是吕蒙的笔迹。

　　信中说，他已用白衣渡江之计，兵不血刃拿下荆州，赵云被调虎离山，城中空虚，请主公速来。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吕子明！”

　　孙权将竹简递给身边的张昭等人，放声大笑。

　　“孤就知道，子明从不让孤失望！”

　　“荆州，已入我掌中矣！”

　　众将纷纷道贺，一片欢腾。

　　就在此时，一旁的虞翻出列道：“主公，公安守将傅士仁，与臣有旧。臣愿为说客，前往公安，说服其献城归降，为主公再下一城。”

　　孙权大喜。

　　“好！有劳先生了！”

　　他当即下令：“虞翻先生即刻前往公安。其余人，随孤即刻启程，全速开赴荆州！”

　　“目标，荆州城！”

　　孙权抽出佩剑，直指西方，豪情万丈。

　　大军开拔，烟尘滚滚，朝着赵云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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