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南巡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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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舟舰队沿运河南下,旌旗蔽日,声势浩大。朱由校立于旗舰楼船之首,玄色龙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他并未如往常般欣赏两岸景致,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看似平静的江南城镇与沃野良田。王体乾侍立一旁,低声道:“皇爷,南京留守官员及应天巡抚等,已在前面码头迎驾。”“让他们候着。”朱由校语气平淡,“传旨,船队不停南京,直抵苏州。”
王体乾心头一跳,躬身应下。皇帝绕过留都南京,直扑赋税重地、亦是士绅势力盘根错节的苏州,其意不言自明。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先于龙舟飞传苏州。原本因皇帝南巡而略显微妙的局势,瞬间绷紧至极限。苏州织造、知府、以及闻讯赶来的致仕官员、地方耆老,仓皇出城,于运河码头黑压压跪倒一片。
龙舟靠岸,朱由校并未立刻下船,反而在船上召见了以苏州知府周顺昌为首的几位地方要员。
周顺昌年约五旬,是东林党中坚,素有清名,但此刻在御前,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他按惯例禀报了些地方民情、秋粮入库的套话,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地方安靖,百姓乐业,新政虽好,然恐操切生变”的意味。
朱由校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直到周顺昌说完,才缓缓开口:“周卿家,朕一路行来,见运河之上,漕船往来如织,两岸市镇,商铺鳞次栉比,可见江南之富庶,远超北地。”
周顺昌连忙道:“此皆赖陛下圣明,天下承平……”
“承平?”朱由校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朕却听闻,苏州城内,近日颇不太平。新铸‘天启钱’流通受阻,商贾多以旧钱或金银交易,甚至暗中抬价,排斥宝钞。可有此事?”
周顺昌脸色一白,支吾道:“这个……百姓沿用旧习,一时难以更改,需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朱由校冷哼一声,“朕看不是百姓难以更改,是有人不想让它改!朕还听说,有些士林清流,私下串联,非议朝政,言朕‘与民争利’,可有此事?”
这话已是极重。周顺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此皆无知小民妄言,绝非士林主流!苏州士子,皆感念皇恩,一心向学……”
“感念皇恩?”朱由校站起身,走到船窗前,望着窗外苏州城的轮廓,“那就让朕看看,他们是如何感念的。传旨,明日朕于苏州府学,召见本地士子及有功名者,亲自为他们讲解朝廷新政之要义。”
周顺昌与在场官员皆是一惊。皇帝这是要亲自下场,与江南士子面对面!福兮祸兮?
当日下午,朱由校便换上常服,仅带少量侍卫,悄然入城,巡视苏州市面。他亲眼看到,在一些大的银楼、布庄,当顾客试图使用新钱或宝钞时,店家果然面露难色,或直言拒收,或要求折价。街头巷尾,亦能听到一些书生模样的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言辞间对新政多有不满。
“皇爷,是否……”王体乾看着皇帝越发冷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朱由校摆手,“让他们说。朕倒要听听,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样。”
是夜,苏州织造府(临时行在)内,朱由校接到了太子朱慈烺从北京发来的密奏。奏报中详细陈述了监国期间面临的各方压力,以及他试图平衡的举措,同时也附上了李文博关于星骸提出新坐标及疑似“资源需求”的惊人发现。
朱由校看完,沉默良久。朝内的掣肘,江南的阻力,星骸愈发清晰的低语……内忧外患,如同无数条绳索,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但他眼中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燃起更加炽烈的火焰。
“告诉李文博,”他对负责传递密奏的锦衣卫千户吩咐,“继续交互,尝试理解那‘资源需求’的具体含义。但要万分谨慎,每次交互的强度、时长,必须由朕亲自核准。没有朕的手令,绝不可擅自进行更高强度的刺激。”
“另外,”他顿了顿,“传讯给太子,江南之事,朕自有主张。令他稳住朝堂,金融新政与实务官员擢升,绝不可动摇。至于清丈田亩……暂依他之所议,暗中准备,但风声可以放出去一些。”
他要敲山震虎,看看这江南的“虎”,究竟有多大能耐。
次日,苏州府学。能够容纳数百人的明伦堂内,座无虚席,鸦雀无声。本地有头有脸的秀才、举人,乃至一些致仕官员,皆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驾临。
朱由校并未穿龙袍,而是一身藏青色儒常服,在官员簇拥下步入大堂。他没有坐上主位,而是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或充满期待、或隐含不服的面孔。
“朕今日来此,非以天子之尊,而是以读书人的身份,与诸位探讨一些道理。”朱由校开门见山,声音清朗,传遍整个大堂,“近日朝中推行金融新政,江南之地,似有非议。言朕‘与民争利’,言新政‘苛酷扰民’。朕,很想听听诸位的肺腑之言。”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日之言,出尔之口,入朕之耳,无论对错,绝不因言治罪。”
短暂的寂静后,一位年轻气盛的举人率先起身,慷慨陈词,引经据典,论述货币应由市场自然演化,官府强行规定,乃是与民争利,违背圣贤不与民争利之训。
有人开了头,后续的发言便踊跃起来。大多围绕着“义利之辨”,认为朝廷应重义轻利,施仁政,轻徭薄赋,而不应汲汲于锱铢之利。也有人隐晦地提到,朝廷重用格物匠人等“杂流”,有违祖宗成法,轻视科举正途。
朱由校始终安静地听着,不置可否。直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
“诸位所言,引经据典,皆是圣贤道理。朕,亦读圣贤书。”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然,朕想问诸位几个问题。”
“第一,圣贤言不与民争利,此‘民’为何?是尔等坐拥千亩良田,不纳粮税的士绅?还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却因钱法混乱,辛苦所得被劣钱盘剥的升斗小民?”
“第二,朝廷若无稳定财源,九边将士粮饷何出?南洋水师战舰何来?黄河决口,赈灾银两何处?莫非靠诸位空谈‘仁义’,便能抵御外虏,平定波涛,拯救灾民?”
“第三,”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几个提及格物院的士子,“尔等可知,尔等笔下之墨,身上之衣,日常所用之器物,哪一样不是出自‘匠人’之手?若无格物穷理,精益求精,何来文明进步?坐而论道,固然清高,然脚踏实地,解决实际问题,莫非就低人一等?”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在众多士子心上。许多人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发现皇帝所言,皆立足于冰冷而现实的困境,他们那些空泛的道德文章,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朕推行新政,非为与民争利,实为天下理财,为国求富,为生民立命!”朱由校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金融之乱,苦的是百姓!国库空虚,危的是社稷!尔等饱读诗书,当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若国将不国,尔等之田产、功名、清议,又将依附何处?”
他最后环视全场,一字一句道:“新政,势在必行。朕希望,江南士子,能明大义,识大体,顺应时势,而非抱残守缺,阻挠国策。若有人一意孤行……”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明伦堂内,一片死寂。皇帝没有咆哮,没有怒斥,但每一句话,都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某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信念之上。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深居九重的皇帝,其意志是何等的坚定,其眼光,又看向了何等遥远的未来。
一场看似平静的召见,却在江南士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而朱由校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激烈的较量,还在后面。他离开府学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那里,似乎有几个人影迅速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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