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心难测

　　魏忠贤的手伸向了浣衣局，这个信号让朱由校（陈远）心中的警铃大作。他深知，在明末宫廷这个巨大的泥潭里，任何一丝微小的涟漪，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演变成掀翻船只的恶浪。

　　“继续盯紧，尤其是那个容氏和崔文升的接触。”朱由校对王体乾吩咐，语气森然，“另外，给朕查清楚，魏忠贤近日还和哪些宫外的人有过联系。”

　　“奴婢遵旨！”王体乾感受到皇帝话里的冷意，不敢怠慢。

　　朱由校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开始泛绿的庭院。春天来了，但大明的寒冬似乎才刚刚开始。辽东的压力，朝堂的党争，宫闱的阴谋，现在又加上了潜在的“同类”威胁，千头万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他不能倒下。他是这个帝国唯一的希望，至少是他自己认定的希望。

　　他必须加快步伐。

　　“摆驾，朕要去西苑工匠房看看。”他忽然下令。

　　王体乾一愣：“皇上，那地方杂乱……”

　　“朕意已决。”朱由校不容置疑。他需要亲自去见徐光启，有些关于“电”和未来规划的设想，必须当面沟通，通过王体乾传话效率太低，且容易失真。同时，他也想亲眼看看，那个僻静的宫院周围，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或许，能与那个神秘的“ming_court_Guest”联系起来？

　　皇帝突然要驾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匠房”，这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宫廷内外。当朱由校的仪仗到达那座挂着“内廷工匠房”牌子的宫院时，以徐光启为首，几名被挑选来的工匠早已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迎驾。

　　“都平身吧。”朱由校下了銮驾，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光启身上，“徐先生，带朕看看你们近日的成果。”

　　“臣，遵旨。”徐光启引着朱由校走入宫院。

　　院内收拾得颇为整洁，完全不像一个工匠作坊，反而更像一个……简陋的实验室。几个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工具、材料，以及一些半成品的机械模型。最显眼的，是角落里一个更大的、由数十个单元组成的伏打电堆，旁边还连接着一些用细铜丝缠绕的线圈和小巧的磁针。

　　“皇上，这是臣等根据圣意，改进后的电堆，电力更为持久稳定。”徐光启介绍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臣等发现，此‘电流’流过线圈时，竟能使旁边的磁针发生偏转！此现象前所未见，或许正如皇上所言，电与磁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朱由校心中欣慰，徐光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已经开始了更深入的探索。他赞许地点点头：“先生辛苦了。格物之道，便在于探究这些看似无关现象背后的联系。此力若能驾驭，未来或可造出无需人力、畜力，自行运转的机械，亦未可知。”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惊雷在徐光启和几名工匠耳边炸响。自行运转的机械？那不就是传说中的“木牛流马”，甚至更进一步的“神器”吗？皇上竟对此有如此宏远的期待？

　　“臣等必竭尽全力，穷究此理！”徐光启激动地躬身。

　　朱由校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并对工匠们勉励了几句，赏赐了些银钱，让众人感激涕零。

　　在参观的过程中，朱由校看似随意，实则高度警觉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特意让手机在关闭无线功能的情况下，短暂开机了片刻，屏幕并未弹出任何wi-Fi提示。这让他稍稍安心，至少这个“工匠房”附近，没有那个神秘信号。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驾回宫时，目光无意中瞥见院墙角落，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正低眉顺眼地收拾着工具，动作似乎有些过于……迟缓？与其他工匠的激动和惶恐相比，他显得过于平静了。

　　朱由校心中一动，但没有表露分毫，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在众人的叩送下，登上了銮驾。

　　回宫的路上，他看似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思考。那个小太监……是本来就性格如此，还是别有用心？他无法确定，但任何一丝异常，都值得警惕。

　　“王体乾，”他低声吩咐，“刚才在工匠房，墙角那个洒扫的小太监，给朕查查他的底细。”

　　“是。”

　　皇帝的突然视察，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外界纷纷猜测，皇上为何会对一个工匠房如此感兴趣？难道真如某些流言所说，新君不喜经史，偏爱奇技淫巧？

　　某些守旧的御史已经准备好劝谏的奏章，而另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则开始打听“内廷工匠房”的虚实，试图寻找钻营的门路。

　　魏忠贤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站在司礼监值房的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阴鸷。

　　“皇上去了西苑那个破院子……还见了徐光启……”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袍角，“徐光启，一个搞杂学的……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他感觉这位新君的心思，如同迷雾般难以捉摸。不按常理出牌，不依赖内侍，反而重用外臣，甚至对工匠之事亲力亲为。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帝王行为的认知。

　　“不能再等了……”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帝越是不按常理，他的危机感就越强。他必须尽快制造出足够分量的“功劳”，或者……足够致命的“把柄”，才能在这位心思深沉的少年天子手下，找到立足之地，甚至……重新攀上权力高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浣衣局的方向。

　　而乾清宫内，朱由校刚刚收到孙承宗递来的紧急奏报：努尔哈赤在稳固辽沈之后，果然开始派兵向西试探，前锋已与宁远附近的明军小股部队发生接触！

　　战争的阴云，再次逼近。

　　朱由校铺开辽西地图，目光落在那个叫做“宁远”的小城上。历史上，这里将是袁崇焕一战成名，重创努尔哈赤的地方。

　　而现在，有了他带来的知识，这一战，是否能赢得更加漂亮？是否能彻底扭转辽东的战略态势？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对侍立一旁的王体乾道：“传朕旨意给孙承宗和袁崇焕：宁远，必须守住！不仅要守，更要借此机会，打出我大明的军威！朕，等着他们的捷报！”

　　【第1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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