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战云密布

　　南京，长江水师码头。气氛肃杀，一队队身着崭新鸳鸯战袄的水师官兵正在军官的号令下，紧张有序地登上一艘艘停泊在岸边的战船。这些船只大小不一，既有经过加固改良的传统福船、海沧船，也有几艘刚刚下水、船体线条更加流畅的新式战舰。

　　朱由校（陈远）站在码头高处临时搭建的望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他身侧站着新任南京守备太监、兵部派驻南京的侍郎，以及一身戎装、神色凝重的郑芝龙。

　　江风猎猎，吹动着朱由校的衣袂，也带来了江面上船只碰撞、号旗挥动的喧嚣。

　　“陛下，”郑芝龙躬身禀报，“根据各方汇集的情报，荷兰人正在巴达维亚大肆集结舰船，数量可能超过五十艘，其中包含数艘装备超过四十门重炮的大型战舰。此外，他们还在重金招募日本浪人、海盗，以及一些与我们素有龃龉的南洋土着部落。”

　　朱由校目光依旧望着江面：“我们的水师，如今能战之船，有多少？”

　　“除去需留守各港口、巡逻近海的舰只，能随时集结用于机动作战的主力，福船、海沧、艨艟等大小战船，共计一百二十余艘。”郑芝龙回答得很快，“其中，装备改良火炮超过十门的主力战船，有三十艘。新下水的‘镇海’、‘靖远’两艘新式大战舰，也已初步形成战力，各装备新式‘神威’火炮二十四门。”

　　数量上，明军似乎占优，但朱由校清楚，荷兰人的战舰单体作战能力，尤其是远程炮击能力，很可能仍在自己大部分舰船之上。那两艘新式大战舰是希望所在，但数量太少，且未经大战考验。

　　“兵员、弹药、粮秣可充足？”朱由校转向南京兵部侍郎。

　　“回陛下，南京库府及周边卫所已全力调拨，弹药足支两场大战，粮秣可支一月。另，福建、广东水师也已接到指令，向浙江海域靠拢，互为犄角。”

　　朱由校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郑卿，若你是荷兰统帅，挟雷霆之势而来，会先攻何处？”

　　郑芝龙沉吟道：“若求速战，打击要害，必选我水师主力集结之地，或是我核心船厂、财赋重地。浙江双屿港、福建厦门、广州黄埔，以及……南京龙江船厂，皆有可能。”

　　“朕却觉得，他们第一个要打的，是这里。”朱由校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舆图上的一个位置。

　　众人循着他所指望去，那是一个位于舟山群岛外侧，并不算特别起眼的岛屿——沥港。

　　“陛下为何如此判断？”南京守备太监疑惑道。

　　“沥港水道复杂，易于隐藏大军，又可窥视我南北航线。科恩此人，骄狂而谨慎，料罗湾之败，他必引以为戒。他不会贸然深入我防御严密的腹地港口，而是会选择一处外围要冲，逼我主力出战。在此地击败我主力，则我沿海门户洞开，他可从容选择下一个目标。”朱由校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况且，此地早年曾是倭寇、海商聚集之所，地形复杂，难保没有他们的内应。”

　　郑芝龙闻言，仔细看了看地图，神色愈发凝重：“陛下明见万里！若果真如此，我军主力集结于此处，正可与其决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荷兰舰队实力雄厚，若正面交锋，即便获胜，我水师亦将损失惨重。”郑芝龙说出了他的担忧。这是拼消耗，拼国力的战斗。

　　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战关乎国运，不容有失。不仅要勇，更要智。传朕旨意，水师主力前出至定海卫，做出保卫宁波、威继光故里的姿态。另派一支偏师，携快船、火船，秘密进驻沥港周边小岛，多设疑兵，广布眼线。”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告诉将士们，此战，非为朕一人，非为一姓之江山，乃是为我华夏海疆之安宁，为我后世子孙之活路！朕，在南京，等着他们的捷报！”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庞大的大明水师开始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起来，调整航向，奔赴预设的战位。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了东南海疆。每一个水师官兵都明白，一场决定命运的海上决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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