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无声的王座

　　当林风重新站在一线队那片被精心呵护的、如同天鹅绒地毯般的草坪上时，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穿着宇航服，却回到了地球的宇航员。

　　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格格不入。

　　“Rondo”抢圈游戏，这个巴塞罗那足球哲学的“圣餐仪式”，开始了。

　　林风，站在了圈外，负责传递。

　　当球第一次滚到他脚下时，他能清晰地“听”到，罗纳尔迪尼奥在他左侧，发出了一个即兴的、充满了桑巴节奏的“呼唤”，他希望来一次华丽的、只有他们才懂的脚后跟配合。

　　在b队“地狱”归来之前，林风会毫不犹豫地，用一个更具想象力的“回旋诗篇”来回应他。

　　但现在……

　　他的大脑，那台被“将军”的冷酷逻辑重置过的“超级计算机”，在0.1秒内，闪过了三个选项：

　　选项A（罗尼）： 配合成功率65%，观赏性极高，但有35%的概率被断球，违背瓜迪奥拉的“安全”原则。

　　选项b（哈维）： 传给右侧的哈维，成功率99%，符合“系统”的控球逻辑。

　　选项c（回传）： 传给身后的普约尔，成功率100%，绝对安全。

　　林风，选择了b。

　　他用一个最标准的、最没有感情的、如同教科书般的脚弓推球，将球，稳稳地，送到了哈维的脚下。

　　罗纳尔迪尼奥的舞步，僵在了原地。他脸上的笑容，缓缓地，凝固了。

　　哈维也皱起了眉头。他接到了球，但这球，传得太“死”了。那里面没有任何灵性，没有任何节奏，只有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正确”。

　　整个“Rondo”的节奏，因为这记“正确”的传球，出现了一丝微小的、却令人窒息的……卡顿。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这场“灾难”，在不断地上演。

　　林风，成为了训练场上最“完美”的球员。 他不再有任何失误。 他不再有任何“冒险”的传球。 他不再试图去“指挥”任何人。

　　他像一台最精密的、被设定了“安全第一”程序的机器人，完美地，执行着瓜迪奥拉战术板上的每一个指令。

　　“他怎么了？”

　　场边，正在进行器械恢复训练的埃托奥，不解地对身旁的伊涅斯塔说道，“那个‘将军’，怎么回来之后，变成一个‘士兵’了？”

　　伊涅斯塔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林风，看着他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林风。”他低声说，“那只是……一个穿着6号球衣的，完美的‘机器’。”

　　而瓜迪奥拉，则站在高塔之上，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欣赏。只有一种属于“系统管理员”，在观察一个“新程序”是否能完美兼容时的、冰冷的审视。

　　他赢了。他似乎，终于，得到了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绝对服从“系统”的、完美的“齿轮”。

　　但是，代价是，他失去了一颗“心脏”。

　　训练结束后，更衣室里，气氛压抑。

　　队友们刻意地，回避着林风的目光。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这个“陌生”的6号交流。

　　林风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他默默地换好衣服，背起包，准备第一个离开。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整个世界排斥在外的、孤独的“异类”。

　　在他经过那个属于梅西的、空荡荡的衣柜时，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秒。

　　那上面，还贴着一张两人在拉玛西亚时期的搞怪合影。

　　林风的眼神，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剧烈的痛苦。他那颗冰封的心脏，仿佛被这小小的照片，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加快了脚步，像是在逃离什么。

　　当晚，索菲亚的公寓。

　　林风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他没有开灯，只是将那件冰冷的6号球衣，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我回不去了，索菲亚。”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沙哑，而充满了绝望。

　　“那个‘将军’……他杀死了那个‘诗人’。他杀死了那个会开玩笑、会犯错、会用心跳去传球的林风。”

　　“我现在……只会计算了。”

　　他抬起头，看着闻声走出来的索菲亚，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个迷路孩子般的、无助的恐惧。

　　“我赢回了我的位置。”

　　“但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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