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祭坛深处，光暗终局

　　闯入祭坛裂缝的刹那，陈羽仿佛从一片粘稠的黑暗海洋，坠入了另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扭曲的维度。外界的喧嚣与吟唱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这里并非实体的通道或房间，而更像是一个由纯粹黑暗能量构筑的异度空间。

　　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无尽的、流动的漆黑。但在那漆黑之中，又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残影如同壁纸般闪烁明灭，发出无声的哀嚎。粘稠的黑暗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缠绕、侵蚀闯入者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阴寒与绝望，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陈羽紧守心神，识海中的晨曦源火骤然炽亮，温暖而纯净的金色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勉强驱散了周身数尺的黑暗与寒意。光晕所及之处，那些蠕动的黑暗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迅速退避。但源火的光芒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无法照亮更远的地方。

　　他不敢停留，凭借着与祭坛顶端那被束缚源火碎片之间越来越清晰的共鸣感应，以及晶巢长老给予的能量图谱指引，在这片黑暗迷宫中艰难前行。太虚身法在这里受到了严重限制，空间结构异常稳固且充满粘滞感，他只能如同在深海中跋涉般，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感应的方向“游”去。

　　沿途并非坦途。黑暗中不时会凝聚出由纯粹恶念构成的幻象，试图冲击他的心神；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由寂灭能量构成的陷阱悄无声息地触发，被他以融合了曦光净化之力的太虚剑罡险险劈开；甚至有一次，他感觉自己仿佛撞入了一个不断循环的时空碎片，重复经历着某个世界毁灭瞬间的绝望场景，若非意剑坚守本心，险些沉沦其中。

　　越是深入，与那被束缚源火的共鸣就越发强烈，但来自深渊投影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无形的巨山，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那是一种超越个体力量层次的、源自宇宙负面本源的意志碾压，让陈羽每前进一步，都感觉神魂如同在被亿万根冰针刺穿。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永恒的黑暗，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的景象——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团剧烈搏动、散发出污秽彩光的巨大黑暗能量团，正是祭坛能量枢纽的核心显化！而在能量团的正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被蛛网缠绕的萤火，正在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尽的黑暗侵蚀，那正是晨曦源火的最后碎片！

　　此刻，碎片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它与陈羽体内源火的共鸣，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如同濒死之人的最后呼唤。

　　到了！终于到了这最终的战场！

　　陈羽精神高度集中，正欲不顾一切冲上前去，试图在深渊投影彻底降临前，救出源火碎片。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的刹那——

　　“嗡……”

　　整个黑暗空间猛地一震！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终末的冰冷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降临！祭坛核心那团黑暗能量瞬间沸腾、膨胀，化作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吞噬万物气息的巨大虚影！虚影没有具体的面目，只有两道如同通往归墟深渊般的空洞“目光”，漠然地“注视”向了陈羽这个渺小的闯入者！

　　深渊投影，彻底苏醒了！

　　仅仅是这道目光，就让陈羽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周身源火光晕剧烈摇曳，险些崩溃！他感觉自己的存在仿佛都要被这目光彻底抹去！这是绝对力量层次的差距，是蝼蚁面对苍穹的绝望！

　　“渺小的虫子……也敢觊觎终末的权柄？”一道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亿万生灵临终的哀鸣汇聚而成，直接轰入陈羽的识海！

　　陈羽的神魂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瞬间被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淹没。意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晨曦源火的光芒也被压制到了识海最深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肉身传来崩解般的剧痛，太虚玄力运转彻底凝滞。

　　完了吗？一切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陈羽眼前飞速闪过：太虚星络的求道、流光的托付、辉光城的悲壮、晶裔长老的告诫、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挣扎……

　　不！不能放弃！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陈羽灵魂深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纯粹的“不甘”与“决绝”！是对希望的执着，是对承诺的坚守，是对这肆意吞噬一切之黑暗的……最本能的抗拒！

　　“我……不是虫子！”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一道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神念嘶吼！

　　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识海最深处，那团一直安静燃烧的晨曦源火，核心处那点源自曦光界本源的、最纯粹的光明，骤然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温暖与生机，更带上了一种……仿佛要焚尽一切黑暗、重定秩序的决然之意！

　　与此同时，他背后的断光之铳，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苍凉而悲壮的嗡鸣！铳身之上，那源自万古前守光者最后意志的断灭道痕，如同被唤醒的巨龙，与他体内那决绝的曦光，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光与虚，生与灭，两种看似对立的本源，在这绝境之下，在这超越个体生死存亡的宏大意志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融、升华！

　　陈羽的双眼，左眼燃起了纯粹的金色火焰，右眼化作了吞噬一切的虚无灰白！他的气息，在深渊投影的绝对压制下，非但没有湮灭，反而开始了一种诡异的……蜕变！

　　最终的对决，一触即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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