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彼岸来客

　　门内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晚脸上职业化的微笑依旧无懈可击，但她手中那个印着“彼岸生物科技”logo的保温袋，以及她口中提及的“协同恢复”，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砚和顾临渊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沈砚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微微收紧。理性在疯狂报警：彼岸公司，这个可能与他不堪回首的过去紧密相关的存在，为何会通过李主任这条线找上门？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所谓的“营养品”和“慰问”，背后又藏着什么目的？

　　顾临渊虽然对“彼岸”了解不深，但他通过连接清晰地“感觉”到了沈砚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剧烈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警惕、厌恶，甚至是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冰冷怒意。他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更贴近沈砚一些，指尖夹着的符纸微微发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谢谢，心领了。”沈砚最终开口，声音透过门板，冷得像淬了冰，“东西不必了。我们与贵公司并无业务往来。”

　　门外的苏晚似乎并不意外，笑容依旧：“沈先生不必多虑。这只是基于城异办合作框架下的一次友好往来。李主任也很关心二位的状态。毕竟，‘灵障共振’是极为罕见的现象，任何有助于稳定和提升二位能力的资源，都值得尝试，不是吗？”

　　她的话如同绵里藏针，精准地点出了“灵障共振”，暗示着城异办（或者她背后）对情况的了解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沈砚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直接拒之门外可能显得过于戒备，反而引人怀疑。但放她进来，风险未知。

　　就在这时，顾临渊突然通过连接传递了一个极其简短的意念图像：一个微不可查的、点头的动作。同时，他自身那股略带散漫却隐含锐利的气场，也通过连接传递出一种“可以应对”的笃定。

　　沈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避而不见并非上策，不如顺势而为，探探虚实。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但只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身体依旧挡在门口，没有邀请对方进入的意思。

　　“苏小姐。”沈砚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感谢李主任和贵公司的关心。我们目前状态稳定，无需额外补充。如果没其他事，请回吧。”

　　苏晚的目光快速掠过沈砚，又落在他身后看似懒散靠在墙边、实则眼神锐利的顾临渊身上，笑容不变：“既然二位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了。”她将保温袋轻轻放在门外的地上，“一点心意，如何处理由二位决定。另外，李主任让我转告，关于上次货场事件的后续调查，有些细节想请二位方便时协助确认。随时联系。”

　　她说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纠缠。

　　沈砚关上门，落锁，动作流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个保温袋，而是先启动了门禁系统的加强屏蔽模式。

　　顾临渊走到他身边，弯腰隔着一段距离观察那个袋子：“‘彼岸’……这名字听着就不像好路数。她怎么知道‘灵障共振’？李头儿卖的我们？”

　　“可能性很高。”沈砚语气冰冷，“城异办与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单纯的协作关系。”他走到操作台前，调出刚才门口监控拍下的苏晚影像，进行面部识别和微表情分析。

　　“她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和某种合成信息素的味道，”顾临渊皱着鼻子，他的灵觉在某些方面比仪器更敏锐，“不是普通人。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有点怪。”

　　沈砚的动作一顿：“怎么怪？”

　　“说不上来，”顾临渊努力形容着，“不像看陌生人，倒像是……在观察一个熟悉的……样本？”

　　“样本”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砚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封锁的匣子。冰冷的金属台、刺眼的无影灯、滴落的液体……破碎的画面伴随着强烈的排斥感再次涌现，让他脸色微微发白。

　　一股强烈而冰冷的怒意，不受控制地通过连接传递过去。

　　顾临渊被这股情绪冲得一愣，随即看向沈砚，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走过去，拿起那个保温袋，隔着袋子用符纸试探了一下。

　　“东西没问题，至少没附着什么不好的能量。”他晃了晃袋子，“怎么处理？真扔了？怪浪费的，闻着还挺香。”

　　沈砚强迫自己从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抽离，看向那个袋子，眼神复杂。厌恶与警惕是本能，但理性也告诉他，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送来，绝不会只是“慰问”那么简单。这里面，或许藏着某些信息。

　　“隔离处理。”沈砚最终决定，“放入三级隔离箱，进行成分分析和能量残留检测。”

　　“得令！”顾临渊提着袋子，熟门熟路地走向沈砚设置在储物间的那个小型隔离工作台，嘴里还念叨着，“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啥跟踪器或者窃听器？高科技玩意儿你们比较在行……”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以及通过连接传来的、那种混合着好奇、警惕还有一丝“这事儿挺刺激”的跃跃欲试的情绪，沈砚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点点。

　　面对“彼岸”这个可能与他过去息息相关的庞然大物，以及城异办模糊的立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尽管身边这个“盟友”聒噪、散漫、且画风清奇，但他们被同一根锁链捆绑，拥有着无法对外人言的秘密连接，并且在刚才那一刻，做出了无声却一致的应对。

　　这根锁链，在外部压力骤然降临的此刻，第一次清晰地显现出它除了束缚之外的另一种属性——

　　它是将他们命运紧密相连的枷锁，却也是在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里，彼此唯一的、背靠背的依托。

　　苏晚的到来，像一阵冷风，吹散了勉强维持的平静日常，将更深层的谜团与威胁推到了他们面前。第一卷的故事，即将在这暗流涌动中，走向终章。而沈砚和顾临渊这对被迫捆绑的搭档，他们的“协同”，也将面临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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