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内部裂痕

　　小辉残魂暂时稳定了下来，像暴风雨后终于找到避风港的雏鸟，蜷缩在能量稳定场与沈砚提供的“共振锚点”共同构筑的脆弱屏障内。但安全屋内的气氛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沈砚和顾临渊都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根源在于小辉灵魂深处那个被“彼岸”烙下的印记，以及那个正在城市地下悄然运转的、庞大的魂络编织系统。

　　“必须找到彻底清除，或者至少永久压制那个烙印的方法。”顾临渊抹去额头的汗，声音带着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否则这锚点迟早会被耗穿。”

　　沈砚已经重新坐回操作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快速移动，调取了更多关于能量烙印、灵魂修复以及Lambda系列实验可能涉及的意识编码相关数据。“常规手段无效。烙印已与他的核心意识残片深度纠缠。强行清除等同于毁灭他。”

　　他调出之前分析目标b能量涡流时，识别出的那几个“零件”收敛形态。“或许，答案不在‘清除’，而在‘覆盖’或‘重构’。”

　　“覆盖？重构？”顾临渊皱眉，“用什么东西覆盖？怎么重构？”

　　“用更稳定、更强大的能量结构。”沈砚指向屏幕上那个与小辉产生共鸣的3号收敛形态，“这个形态是不完整的，扭曲的，是‘彼岸’强制编织的失败品或者半成品。如果我们能理解其基础原理，逆向推导出它的‘完整蓝图’，甚至……找出它的漏洞或反制公式，或许就能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为他构建一个全新的、稳定的灵魂‘补丁’，覆盖掉那个破损的烙印。”

　　这个思路极其大胆，充满了沈砚式的、将灵魂视为可编程系统的冷酷与疯狂。但顾临渊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眼下唯一有理论依据的可行之路。

　　“这需要海量的数据和极高的权限……”顾临渊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看向沈砚。

　　沈砚明白他的意思。“城异办的内部数据库，拥有最全的古今异常事件记录、能量图谱以及部分……被收容研究的禁忌知识。”他平静地陈述，“包括一些可能与‘魂络编织’相关的古代禁忌法术残篇，以及近代对类似能量结构的研究报告。”

　　向李主任申请这部分权限，无异于将他们的发现和意图部分暴露。但这也是最快获取关键信息的途径。

　　“赌一把？”顾临渊挑眉。

　　“风险与收益需重新评估。”沈砚调出与李主任的通讯记录，快速分析其过往行为的模式，“李主任知晓我们与‘彼岸’的冲突，也提供了基础支持。他需要我们的能力来制衡‘彼岸’，但也时刻警惕我们失控。直接申请核心禁忌知识权限，会引起他的深度怀疑。”

　　他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提出一个更具‘合作价值’的请求。”

　　沈砚快速起草了一份措辞严谨的报告，重点描述了他们在监控城市能量异常时（隐去了具体方法和发现的目标b），捕捉到一种新型的、具有高度侵蚀性和同化性的灵魂能量印记特征（即小辉身上的烙印），并声称此印记对灵异生态构成潜在威胁，且与他们正在追查的“彼岸”活动有关。为了深入分析并寻找反制手段，他们需要调阅数据库中所有关于“灵魂烙印”、“能量同化”及“古代缚灵术能量结构分析”的相关非核心历史数据与研究报告。

　　这份报告，半真半假，既展示了他们的“成果”和“价值”，又将请求限制在相对外围、但可能蕴含关键线索的数据范围，降低了李主任的戒心。

　　报告发送后，两人陷入了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全屋内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和小辉残魂稳定后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动。

　　就在顾临渊几乎要忍不住催促时，沈砚的终端亮了。回复来了。

　　权限批准了。但附带着一条额外的指令和一份数据包。

　　指令是：“根据你们提供的新型印记特征，城异办监测网也捕捉到零星类似能量反应，分布零散，尚未形成规律。现将部分脱敏后的实时监测数据共享与你方，望结合已有发现，进行交叉分析，尽快评估该印记的扩散风险与潜在危害。李。”

　　随指令发来的数据包，包含了城异办监测系统在过去72小时内，于城市不同角落捕捉到的数十个微弱能量信号，其频谱特征与小辉身上的烙印高度相似。

　　沈砚立刻将这些坐标点导入城市地图。

　　星星点点的标记散落开来，看似杂乱无章。

　　“他们在测试……或者，这些印记的载体在移动……”顾临渊盯着地图。

　　沈砚没有说话，手指飞快操作，调用城市交通监控数据（李主任共享的权限内）、人口流动热力图，并与这些能量信号出现的时间点进行交叉比对。

　　几分钟后，一个模糊的模式开始显现。

　　部分能量信号的出现位置，与几条特定的深夜公交线路、以及几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位置存在时空上的重合。更令人不安的是，有几个信号，曾短暂出现在城异办某个外围后勤人员宿舍附近，以及……一家与城异办有合作关系的医疗机构外围！

　　沈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顾临渊也看出了门道，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烙印……难道不只是在‘彼岸’的实验体身上？它们可能像病毒一样，通过某种方式……在扩散？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城异办的外围体系？”

　　这个推论让整个事件的危险性陡然提升了数个层级！

　　“彼岸”的目的，或许不仅仅是收集灵魂能量进行编织。他们可能还在进行一场更隐蔽、更恶毒的“播种”！将这些不稳定的灵魂烙印，如同病毒般植入普通人群，甚至是相关组织的外围成员体内？目的是什么？监视？控制？还是作为未来某个时刻启动“共鸣器”时，遍布全城的“燃料”或“节点”？

　　李主任共享这部分数据，是的确不知情，只是想借助他们的分析能力？还是……他其实有所察觉，这是在借他们的手，去探查连城异办内部都可能存在的“污染”？

　　安全屋的灯光下，沈砚和顾临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在狩猎阴影，却发现自己早已身处一个巨大倒影的包围之中。猎人与猎物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

　　“这潭水，”顾临渊声音干涩，“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沈砚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些代表着潜在污染源的光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那就，”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把水搅得更浑，让所有藏在下面的东西，都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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