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色奔流，暗处的目光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片，刮过沈砚和顾临渊下坠的身体。破碎的玻璃渣在身后如同星辰般散落，映照着病房窗口苏晚那冰冷而愤怒的脸，以及两名黑衣男子迅速探出窗口、试图重新锁定他们的能量枪口。

　　失重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沈砚在撞破窗户的刹那，就已计算好了下坠轨迹和落地角度。他腰腹发力，在半空中强行调整姿态，双脚靴底的特殊缓冲装置瞬间启动，发出轻微的充气声，形成两道短暂的气垫。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沈砚落地后顺势一个前滚翻，卸去大部分冲击力，动作干净利落，如同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顾临渊则显得狼狈一些，他虽然也勉强稳住了身形，但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及时起身的沈砚一把扶住。

　　“靠！下次跳楼提前说一声！”顾临渊龇牙咧嘴地揉了揉震得发麻的脚踝，却下意识地将捂着道袍袖子的手护得更紧——那里是小辉残魂所化的微弱光点，此刻正不安地颤动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没时间抱怨。追击将至。”沈砚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院落。这里是旧住院部的后院，堆放着大量废弃的医疗垃圾和建筑材料，地形复杂，但也提供了暂时的掩护。

　　几乎在他们落地的同时，三楼窗口便射下两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打在他们刚才落地的位置，将水泥地面灼烧出两个焦黑的坑洞，散发出刺鼻的臭氧味。

　　“分头走，b计划汇合点！”沈砚低喝一声，不容置疑地将顾临渊推向一堆废弃的石膏板后面，自己则如同猎豹般窜向另一个方向，同时从工具箱中摸出几个小型干扰器，激活后随手抛向不同方位。

　　干扰器发出刺耳的电磁噪音和释放出微弱的能量烟雾，暂时扰乱了楼上追击者的瞄准和感知。

　　顾临渊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咬咬牙，借着废弃物的阴影，猫着腰，按照预先规划的撤离路线，向着医院外围的破损围墙方向潜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袖子里小辉光点的微弱与不稳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稳固。

　　沈砚则负责吸引主要火力。他的身影在废弃的桌椅、破损的假山和歪倒的树木间灵活穿梭，时而急停变向，时而利用干扰器制造混乱。楼上射下的能量光束不断在他身后、身旁炸开，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但他始终保持着惊人的冷静，每一次规避都精准而高效。

　　通过“共振”连接，他能模糊感知到顾临渊那边相对安全的位置和状态，而顾临渊也能“看到”沈砚这边惊险的闪避画面和持续消耗的体力。这种无形的连接，在生死追逐中成了他们彼此确认安危、调整策略的唯一依靠。

　　就在沈砚即将被逼入一个相对开阔、缺乏掩体的区域时，异变再生！

　　“呜啦——呜啦——！”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的寂静！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车辆，以及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如同神兵天降，猛地从医院正门方向冲了进来，车灯如同利剑，瞬间照亮了混乱的后院！

　　是城异办的人！他们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赶到了！

　　三楼窗口的射击戛然而止。苏晚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冷冷地看了一眼下方突然出现的车队，又看了一眼沈砚和顾临渊逃离的方向，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没有任何犹豫，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随即，她和那两名黑衣男子迅速从窗口退离，消失在病房的黑暗中——他们选择了暂时撤退。

　　沈砚趁机一个翻滚，躲入一堆建筑垃圾后面，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观察着突然介入的城异办车队。

　　车队停下，李主任第一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制服，但脸色在警灯的闪烁下显得格外凝重。他看了一眼三楼破碎的窗户，又看了看满目狼藉的后院和刚刚现身的沈砚，快步走了过来。

　　“沈先生！你们没事吧？”李主任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我们监测到这里的能量波动异常加剧，立刻赶了过来。刚才是……‘彼岸’的人？”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调整着呼吸，快速评估着眼前的局面。城异办的到来时机太过巧合，是真正的救援，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与控制？

　　顾临渊此时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他依旧捂着袖子，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警惕地看着李主任和他身后的城异办人员。

　　“李主任，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顾临渊语带讽刺，“再晚点，就可以直接给我们收尸了。”

　　李主任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目光落在顾临渊紧捂的袖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二位有所收获？那个求救的信号源……”

　　“一个被‘彼岸’囚禁折磨的孩子残魂。”沈砚直接打断了李主任的话，语气冰冷，“我们暂时稳定了他，但需要立刻进行深度处理，防止消散。”

　　他刻意强调了“囚禁折磨”和“孩子”，并将后续处理定义为技术性问题，试图堵住李主任可能提出的“移交”或“共同研究”的要求。

　　李主任深深地看了沈砚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但并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救人要紧。这里后续的现场处理和调查工作交给我们。我会派人护送二位立刻返回安全屋，并提供必要的医疗和支持。”

　　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穿着城异办制服、但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文员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示意沈砚和顾临渊上车。

　　形势比人强。此刻他们状态不佳，小辉的残魂也急需稳定，接受城异办的“护送”是目前最安全，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沈砚和顾临渊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再多言，沉默地跟着工作人员走向那辆黑色厢式车。

　　在上车的瞬间，沈砚回头看了一眼三楼那个破碎的窗口，又看了一眼正在指挥手下封锁现场、表情莫测的李主任。

　　苏晚代表的“彼岸”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李主任代表的城异办则像一张看不透的网，看似提供庇护，却处处透着算计。

　　而他们，带着一个脆弱的孩子残魂和一身谜团，刚刚从蛇口脱险，又即将主动踏入网中。

　　车辆发动，驶离了这片依旧弥漫着痛苦与阴谋的医院。夜色深沉，前路未知。

　　在远处一栋更高建筑的楼顶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修长身影，默默收回了望向医院后院的目光。他的手中，一个古老的罗盘指针微微颤动着，最终指向了沈砚和顾临渊离开的方向。

　　“灵障共振……终于，开始显现真正的价值了……”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在夜色中。

　　更多的目光，似乎已经投向了这对被迫捆绑在一起的搭档。他们的逃亡，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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