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密信北来，暗潮涌动

　　秋意渐浓，终南山的枫叶红似烈火，映衬着道观青瓦，别有一番肃杀与壮丽。自“终南大比”与“黑风坳扬威”后，全真教内部气象一新，外部声望日隆，俨然已成为关中乃至中原武林一股不可忽视的清正力量。丘处机每日或处理教务，或推演完善自创功法，或考较郭靖、杨康的进境，日子充实而平静。

　　然而，这平静之下，往往潜藏着更大的波澜。

　　这一日午后，丘处机正在丹堂查看一批新炮制好的“三七活血膏”，弟子甄志丙步履匆匆而来，神色凝重，手中捧着一支不过指节长短、色泽深沉的竹管。

　　“师父，”甄志丙压低声音，将竹管呈上，“山下‘济世堂’药铺的王掌柜，转交来此物，说是江淮故人，以特急渠道送来，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中。”

　　“济世堂”王掌柜，乃是全真教丹堂对外采购药材的主要联络人之一，为人可靠，更深明大义，暗中与北方抗金义士多有联系。丘处机闻言，神色一肃，接过竹管。入手微沉，竹管密封极严，接口处还用特殊火漆封缄，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徽记——那正是他与一些抗金首领约定的暗号。

　　他挥退左右，只留甄志丙在侧，以内力震碎火漆，从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展开一看，上面是以密写药水书就的蝇头小楷，字迹潦草，显然书写之时情势紧迫。

　　“长春子道长钧鉴：”

　　“北地风云骤紧，金狗查缉日严。我部费尽周折，觅得前朝岳王爷麾下参军之后，携其祖传之《破金要略》孤本，欲南送江淮，以助义军。此书虽非武功秘籍，然尽载北地山川险要、金兵布防虚实、以及岳王爷当年行军扎营、以步克骑之心得，于我抗金大业，至关重要！”

　　“然，行踪恐已泄露。金国赵王府遣高手沿途截杀，已知有其门下参仙老怪梁子翁、鬼门龙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连虎等，皆是一流好手，更有疑似西域白驼山欧阳锋门下掺入其中，势力庞大，沿途关卡亦严查甚紧。我等护送力量薄弱，已折损数人，现被困于黄河渡口‘清风镇’，进退维谷，危在旦夕！”

　　“素闻道长高义，全真教威名赫赫。恳请道长念在天下苍生，汉祚存续，施以援手，接应此书与人南下。此恩此德，北地义士，没齿难忘！”

　　“万急！万盼！”

　　落款处，画着一柄断裂的长枪，正是那支与丘处机一直保持联系的“断枪营”义军的标志。

　　绢帛上的字迹，仿佛带着北地的风霜与血腥气，扑面而来。丘处机握着绢帛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破金要略》！虽非《武穆遗书》那般直指用兵精髓的至高宝典，但其中记载的山川地理、布防虚实，尤其是岳飞以步克骑的实战心得，对于如今缺乏战马、处于守势的南宋义军而言，其价值无可估量！一旦落入金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而对手，竟是赵王府麾下的诸多成名高手！梁子翁、沙通天、彭连虎……这些名字，任何一个在江湖上都足以掀起风浪，如今竟齐聚一堂，只为截杀一人、夺取一书！完颜洪烈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甚至，还可能牵扯到那远在西域、毒术武功俱是天下顶尖的欧阳锋！

　　风险，前所未有的大。

　　甄志丙侍立一旁，虽未看到信中内容，但见师父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知必有大事发生，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丘处机缓缓将绢帛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志丙。”

　　“弟子在！”

　　“你立刻去准备。挑选李志常、赵清远、周耿，再选两名机警沉稳、擅长长途奔袭与隐匿的弟子，共计六人，由你统领，配齐兵刃、丹药、干粮。”丘处机声音低沉而迅速，“明日拂晓，随为师下山北上。”

　　甄志丙心中剧震，师父竟要亲自出马！他深知此事定然极其凶险，但毫不犹豫，肃然应道：“是！弟子这就去办！”

　　“记住，”丘处机目光如电，盯着甄志丙，“此行目的，接应《破金要略》与义士南下，粉碎金狗阴谋。非到万不得已，避免与对方高手全面冲突。一切行动，听我号令。”

　　“弟子明白！”

　　甄志丙领命匆匆而去。丘处机独自立于丹堂之中，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似乎也无法抚平他心头的激荡。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意味着全真教将不再仅仅是那个在终南山清修、偶尔行侠仗义的道门圣地。它将正式地、主动地踏入抗金斗争的最前线，与金国最顶层的势力——赵王府，乃至其网罗的江湖败类，展开正面交锋。

　　这无疑是将整个全真教都置于了风口浪尖。完颜洪烈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的报复，必将更加猛烈。

　　但是，能退缩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当关乎抗金大业、关乎无数义士浴血奋斗的希望时，个人的安危、门派的得失，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走到窗边，望向北方。那里，是沦陷的山河，是浴血的同胞，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看来，这《北斗七绝剑》，需得以金狗之血，来开锋祭剑了。”丘处机低声自语，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一股凛冽的剑意自他身上升腾而起，冲散了满室药香，直欲刺破这终南的秋空。

　　暗潮，已汹涌而至。而全真教的剑，亦将随之出鞘，北上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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