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星辉夜话与剑心共鸣

　　煞灵潮退去，峡谷重归死寂，唯有风声依旧如泣如诉。星瑶净化煞灵时散发的星辉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在黑暗中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和李洛疲惫却放松的神情。

　　两人靠坐在岩壁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那份在绝境中愈发清晰的信任，在沉默中静静流淌。

　　最终还是李洛先开了口，声音带着透支后的沙哑：“你的伤……怎么样了？”

　　星瑶微微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地面一道浅浅的剑痕：“本源损耗有些大，需要时间静养。那暗寂星漩的力量，比预想中更麻烦一些。”她顿了顿，看向李洛，“你方才施展的力场，似乎对负面能量有奇效。”

　　李洛点头，将自己对《归墟源解·残》的新悟以及对剑煞之灵本质的推测说了一遍。

　　“归墟溯源，化有为无……”星瑶轻声重复着，眸中星辉流转，似在推演，“你的道，与星辰生灭之道，确有相通之处。星辰陨落，其核归寂，亦是一种返璞归真。或许，这正是我能借你气息引动蜕变的原因之一。”

　　她的话为李洛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他一直将归墟剑道视为毁灭与终结之力，却未曾深思“终结”之后亦是“开始”的宇宙至理。星辰源自混沌，终将归于寂灭，而在寂灭的尽头，或许正孕育着新生的星胚。

　　“此地剑意虽杂，然万流归宗，皆指向剑道本质。”星瑶目光扫过周围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对你而言，是危机，亦是磨砺剑心的绝佳之地。”

　　李洛深以为然。方才支撑归墟力场时，他不仅要对抗煞灵，更要抵御那些残留剑意中蕴含的各种负面情绪冲击，这对他的剑心是一次极其严酷的淬炼。

　　“我感觉，‘虚痕’之境已近圆满，只差一个契机，或许便能触及第二境的门槛。”李洛感受着体内愈发凝练的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归墟剑道》玄奥无比，第一境“虚痕”主消解、化无，那第二境，又会是何等光景？

　　星瑶看着他眼中燃起的剑者锋芒，微微颔首：“剑道修行，勇猛精进固然重要，但根基更为关键。你的归墟剑意根基独特，无须一味模仿前人，当走出自己的路。”

　　她的指点总是如此一针见血。李洛拱手：“受教了。”

　　夜色深沉，峡谷内的温度似乎在持续下降，一种更深的寒意并非源于体表，而是源自神魂，仿佛有更强大的东西在黑暗中苏醒。

　　星瑶感应到了什么，蹙眉道：“方才的动静，加上我们二人的生人气息，恐怕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我需要尽快恢复部分力量，布置更强的防御。”

　　她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眸，双手结印置于膝上。点点星辉自她体内渗出，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敛，如同星辰塌陷，凝聚于她周身三尺之内，形成一个朦胧的星茧。茧壁之上，有无数细小的符文生灭，散发出玄奥的波动，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侵蚀隔绝开来。

　　李知道这是星瑶的一种深度恢复状态，不能受到丝毫打扰。他服下丹药，一边抓紧时间恢复法力，一边担当起护卫的职责，神识如同最忠诚的哨兵，警惕地扫描着四周的黑暗。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岩壁的剑痕上。在星瑶星辉的微弱映照下，这些痕迹仿佛活了过来。他不再去分辨其中蕴含的情绪，而是尝试去感受每一道痕迹中蕴含的“剑理”。

　　那一道平滑如镜的切痕，蕴含着极致的“锋锐”与“速度”。

　　那一片细密如网的刺点，诠释着“穿透”与“绵密”。

　　那道缭绕不散火焰的沟壑，展示了“属性”与“毁灭”的融合。

　　万千剑理，纷繁复杂，但其核心，似乎都指向一点——以自身之道，破开虚妄，斩向真实！

　　他的归墟剑道，其核心又是什么？

　　是终结？是虚无？还是……打破现有规则，令万物回归其最初始的“无”之状态？

　　不知不觉间，李洛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对自身剑道的梳理与拷问之中。他体内的归墟剑意自主运转，与峡谷中弥漫的万千剑理产生着一种深层次的共鸣与辨析。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剑修的身影在岩壁前挥剑，看到他们的得意、他们的挣扎、他们的顿悟、他们的陨落……这些光影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心间流转，最终又全部淡去，只剩下他最本初的、那一点源于黑鼎、源于自身意志的“归墟”真意。

　　星陨剑在他膝上发出细微的、愉悦的颤鸣，剑身之上的归墟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深邃。

　　一夜无话。

　　当峡谷顶端那道细长的天空缝隙重新透下微弱的天光时，李洛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一夜的调息与感悟，他的法力恢复了七成，神魂的伤势也稳定下来。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静、内敛，瞳孔深处，仿佛有两颗微小的归墟漩涡在缓缓转动，吞噬着一切杂念。

　　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被星茧包裹的星瑶，气息平稳了许多，但显然还需要时间。

　　而他也感觉到，这陨剑峡的白日，似乎也并不平静。远处，隐隐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以及修士的呼喝声。

　　新的危机与机遇，随着黎明一同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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