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风破浪

　　秋去冬来，转眼已是年末。护国公府内外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与去年的惶惑不安不同，今年的府中，洋溢着一种踏实、自信且充满希望的气氛。仓库里粮食堆积如山，银库中白银烁烁放光，匠作院和酒坊机声不绝，各地分号的年终报表雪片般飞来，无不显示着丰厚的盈利。

　　书房内，炭火温暖。林战独自坐在案前，翻阅着赵启明整理呈上的《年度商情汇总》和沈墨撰写的《全年商事总结》。报告用详实的数据和清晰的图表，展现了“林记”商业版图在这一年里的惊人扩张：琉璃镜与玉露烧已成功打入大夏朝最富庶的东南数省，品牌知名度与美誉度与日俱增；建立的商业信息网络开始发挥效用，多次帮助规避风险、捕捉商机；以苏婉清为首的新生代骨干成长迅速，已能独当一面；《林氏商规》的推行，让整个商业体系的运作日趋规范高效。

　　可以说，“商道初开”的战略目标已超额完成。护国公府不仅彻底摆脱了经济困境，更积累了雄厚的资本，建立了一套初步现代化的商业体系，培养了一支可靠的人才队伍，并在高层权贵和民间市场都赢得了良好的声誉。

　　然而，林战脸上并无太多志得意满之色。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报表，落在了墙面上那幅巨大的、新近绘制的《大夏疆域及周边海陆图》上。他的手指，缓缓地从标着“京师”的点向南移动，掠过繁华的江南、两湖，最终停留在那片广袤的、代表海洋的蓝色区域，以及海岸线上标注的几个重要港口：广州、泉州、明州（宁波）……更远处，还有一些模糊的岛屿和大陆轮廓。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他的心中，响起了这古老的诗句。陆地上的商路纵然重要，但真正的广阔天地，在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这个世界，是否也如前世那般，存在着海外番邦、奇珍异宝、乃至……更先进的文明或潜在的威胁？玻璃和蒸馏酒的技术，能否一直保持领先？三皇子等人的敌意，真的会因商业成功而消散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满足于现状，就是最大的危机。护国公府这艘刚刚修复、初具规模的大船，不能永远停泊在港湾之内。它必须驶向更广阔、也更凶险的海洋，去迎接新的挑战，寻找新的机遇。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清晰——开拓海上商路。

　　海上贸易，利润远超内陆。丝绸、瓷器、茶叶，以及“林记”独有的琉璃、高度酒，都是海外市场的硬通货。而海外可能存在的独特物产（如高产作物、特殊香料、橡胶、乃至矿产资源），更是他实现更大抱负所急需的。此外，掌控海路，意味着拥有了一条相对独立的信息和物资通道，在未来的政治博弈中，将获得巨大的战略主动权。

　　当然，风险也空前巨大。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落后，风暴、暗礁、疾病随时可能吞噬船只和生命。沿海可能存在的海盗、倭寇更是极大的威胁。朝廷的海禁政策也是必须考虑和应对的复杂因素。

　　但林战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明亮。“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正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陆上的商业成功，只是积累“挂帆”的本钱。如今，资本、技术、人才、制度皆已初步具备，是时候迎接那“长风”，去冲击那代表着无限可能与危险的“沧海”了！

　　他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笔蘸墨，开始勾勒“海上开拓计划”的初步构想：造船、招募精通航海的船员、了解海情与海外诸国、选择合适的贸易伙伴、建立沿海基地、应对可能的海禁政策……

　　窗外，雪花悄然飘落，覆盖了旧年的痕迹。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年轻人专注而充满激情的面庞。护国公府的商业传奇，在陆地上写下了辉煌的第一卷后，即将翻开全新的、波澜壮阔的海洋篇章。真正的征途，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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