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平凡的日常

　　青屿镇的周末没有闹钟的催促，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客厅时，带着海雾浸润的暖意。墨涵是被厨房窗外的鸟鸣弄醒的，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枕头上还留着李佑铭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他最近换的沐浴露味道，说是安安觉得“像海边的松树”。

　　他披了件宽松的针织开衫走进厨房，晨光刚好落在料理台上，将瓷盘里的小番茄照得透亮。墨涵从冰箱里拿出鸡蛋，指尖刚碰到蛋壳，就听到客厅传来父子俩的对话：“安安乖，这块长积木要搭在旁边，不然房子会倒的。”“不要！我要搭成火箭！爹地你不懂！”奶声奶气的反驳里满是理直气壮。

　　煎锅烧热后倒入少许橄榄油，油星微微跳动时，墨涵敲入两个鸡蛋，蛋白迅速凝固成半透明的弧度。他记得李佑铭喜欢吃溏心蛋，特意调小火候，又从烤箱里取出昨晚烤好的全麦吐司，切成长条摆在瓷盘里，旁边码上洗干净的小番茄——那是安安指定要当“火箭燃料”的水果。

　　“砰——哗啦！”客厅突然传来积木桶翻倒的巨响，紧接着是李佑铭的轻呼：“哎哟！”墨涵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关火后端着煎蛋走出厨房，刚到门口就笑出了声。

　　客厅的地毯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积木，李佑铭半跪在地，头发上还沾着块黄色的小积木，正试图扶起被撞倒的“积木塔”，而罪魁祸首安安正踮着脚尖，伸手去够书架上的飞机模型，小短腿一滑，差点摔进积木堆里。李佑铭眼疾手快地捞住他，顺势把人抱起来，假装生气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小捣蛋，还敢不敢乱翻了？”

　　“爹地笨！”安安搂着李佑铭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却带着笑意，“谁让你不让我搭火箭的！”墨涵走过去，伸手把李佑铭头发上的积木摘下来，又帮安安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好了，先吃早餐，吃完再搭火箭好不好？今天的煎蛋是溏心的哦。”

　　“好！”安安立刻从李佑铭怀里滑下来，光着小脚丫跑到餐桌旁，踮着脚够餐椅。李佑铭趁机把散落的积木往桶里扒拉，却被安安回头喊住：“爹地不要收！我的火箭零件不能乱！”他只好停下动作，苦笑着对墨涵摊了摊手，眼底却满是宠溺：“这小祖宗，跟你小时候一样倔。”

　　早餐时，安安拿着小叉子戳了戳煎蛋，看到流出来的蛋黄，立刻举着叉子喊：“爸爸快看！蛋黄流血啦！”墨涵连忙放下牛奶杯，耐心解释：“这是溏心蛋，这样吃最香了，你看爹地怎么吃的。”李佑铭配合地叉起一块吐司蘸了蘸蛋黄，故意夸张地说：“哇！比火箭燃料还好吃！”

　　安安立刻学着他的样子蘸了蘸，蛋黄沾到嘴角也不管，鼓着腮帮子嚼得满脸幸福：“真的！好好吃！爸爸做的是魔法早餐！”墨涵笑着拿起纸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蛋黄，李佑铭则趁机叉起一颗小番茄递到墨涵嘴边：“辛苦我们的魔法厨师了，也尝尝甜不甜。”

　　一顿早餐吃得热热闹闹，安安中途非要给两个爸爸“分燃料”，把小番茄挨个放进两人碗里，最后自己碗里只剩一颗，却骄傲地说：“我是小男子汉，要让爸爸和爹地吃最多！”李佑铭趁机教育：“那以后不能乱翻积木桶了，要帮爸爸收拾，才是真男子汉。”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最后一颗小番茄塞进嘴里。

　　吃完早餐，墨涵收拾餐桌，李佑铭陪着安安搭积木。这次李佑铭学聪明了，不再执着于搭房子，而是顺着安安的意思搭“火箭”：“这块三角形的当火箭头好不好？”“要红色的！”“好，红色的在这里。”父子俩的讨论声夹杂着安安的笑声，从客厅传到厨房，墨涵听着，手里洗碗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阳光渐渐爬满客厅，透过落地窗落在地毯上，给积木堆镀上了一层暖光。墨涵擦干净手走出来时，看到李佑铭正用手机给安安和“火箭”拍照，小家伙站在积木火箭旁，挺着小胸脯比耶，阳光落在他软乎乎的发顶上，像撒了把碎金。

　　“要不要一起拍张合影？”墨涵走过去，李佑铭立刻放下手机，伸手把他拉到身边，让安安站在两人中间。墨涵刚想整理一下衣领，安安突然踮起脚，在他和李佑铭脸上各亲了一口，留下两个沾着面包屑的吻印。李佑铭笑着按下拍照键，把这瞬间永远定格——阳光、积木、沾着面包屑的吻，还有三人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上午十点，管家送来新鲜的海鲜，说是码头刚上岸的。李佑铭提着海鲜走进厨房，看到墨涵正在泡咖啡，便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中午想吃清蒸石斑鱼还是红烧？安安昨天说想吃鱼丸。”墨涵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海腥味：“做鱼丸吧，再蒸个扇贝，清淡点。”

　　“好。”李佑铭松开手，开始处理石斑鱼，墨涵则在旁边泡咖啡。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里，李佑铭突然开口：“还记得三年前在b市的周末吗？那时候我总把工作带回家，你要么在画室画画，要么就躲在房间里，家里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墨涵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些压抑的日子，李佑铭的书房永远亮着灯，而他蜷缩在画室的角落，画着永远灰暗的海景。“那时候谁能想到，现在周末会被安安的积木和笑声填满。”墨涵笑着把咖啡杯递给李佑铭，“那时候你还说，我要是再‘死气沉沉’，就把我的画板扔了。”

　　“那时候是我混蛋。”李佑铭接过咖啡，指尖摩挲着杯壁的温度，“总以为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就是爱，却不知道你要的是陪伴。现在这样就很好，早上一起吃早餐，中午一起做饭，晚上陪安安讲故事，比签上亿的合同还踏实。”

　　墨涵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厨房的阳光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咖啡的香气混着海鲜的鲜气，构成了最平凡的烟火气。他想起曾经以为的幸福是逃离b市、是身体恢复、是被家族接纳，而现在才明白，幸福从来不是波澜壮阔的救赎，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相互陪伴，是孩子的笑声里藏着的安稳。

　　中午做鱼丸时，安安非要帮忙，搬着小板凳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个小勺子，非要给鱼泥“加料”——把切碎的胡萝卜丁往碗里放，结果大半都撒在了地上。墨涵和李佑铭没有阻止，只是笑着收拾，最后做出来的鱼丸里，偶尔能吃到大颗的胡萝卜丁，安安却吃得格外香，说这是“男子汉专属鱼丸”。

　　下午，安安午睡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李佑铭靠在藤椅上，把墨涵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摩着他的脚踝——那是怀孕时留下的旧疾，阴雨天会酸痛。墨涵靠在他肩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从婚礼到基金会成立，从安安出生到第一次走路，每张照片里都藏着时光的痕迹。

　　“基金会下周要去邻市的学校做宣讲，要不要一起去？”墨涵翻到基金会团队的合影，轻声问道。李佑铭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去，我已经跟陈助理说了，把下午的会议推了。安安也带去，让他看看爸爸有多厉害。”

　　“他要是在现场闹怎么办？”墨涵笑着问。李佑铭拍了拍胸脯：“有我在，保证把小祖宗看好。再说，让他早点接触这些，也能让他知道，帮助别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墨涵靠在他怀里，看着院子里随风摇晃的栀子花，心里满是踏实。

　　傍晚时分，安安醒了，三人一起去海边散步。安安穿着小凉鞋，在沙滩上追逐着小螃蟹，李佑铭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进水里，墨涵则在旁边捡着漂亮的贝壳，准备回去给安安做手工。夕阳西下时，安安累了，趴在李佑铭怀里睡熟了，小手里还攥着半颗捡来的贝壳。

　　回到家时，管家已经做好了晚饭。吃过饭后，墨涵给安安讲绘本，李佑铭在旁边处理工作邮件。等安安睡熟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彼此的轮廓。“以前总觉得要干一番大事业才不算白活，”李佑铭握住墨涵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现在才知道，能这样陪着你和安安，就是最圆满的人生。”

　　墨涵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安宁。阳光洒满客厅的清晨，积木散落的混乱，早餐时的嬉笑，午后的咖啡香，这些平凡的瞬间串联起来，就是他们历经风雨后最珍贵的幸福。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好，海风轻拂，而身边的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墨涵再次被厨房窗外的鸟鸣弄醒时，身边的李佑铭正睁着眼睛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醒了？今天要不要一起做早餐？安安说想吃你做的草莓布丁。”墨涵笑着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阳光正好，岁月安稳，这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平凡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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