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魔的宣告

　　墨涵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窗外的阳光从斜斜的暖金色变成了刺眼的亮白，又渐渐染上了淡淡的橘黄。手臂上拍打门板留下的红肿还在发烫，腰腹的酸痛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他昨夜的屈辱与此刻的困境。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就在这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是清晨黑衣人的沉重步伐，而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特有的、清晰而沉稳的声响，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墨涵的心跳节拍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从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墨涵的身体瞬间僵住，原本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板，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疼得他瞬间清醒。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宣告的前奏，缓缓弹开。

　　李佑铭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质地柔软顺滑，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没有了昨夜的酒气与戾气，神情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寻常的客人。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坐在地上的墨涵身上，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醒了？坐在地上不凉吗？”

　　“李佑铭！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我走！”墨涵猛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那是愤怒与彻夜未眠交织的痕迹。他撑着门板想要站起身，却因为久坐的麻木和身体的酸痛，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对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放你走？”李佑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让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却更显残忍。他踱步到墨涵面前，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这个姿势本应拉近距离，却因为他眼神里的压迫感，让墨涵觉得更加窒息——那是一种审视所有物的专注，带着绝对的掌控欲，仿佛墨涵的反抗在他眼里只是徒劳的挣扎。

　　“从昨晚开始，你就属于我了，墨涵。”李佑铭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像冰冷的针，扎进墨涵的心里，“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他伸出手，指腹带着体温，想去触碰墨涵苍白的脸颊，动作里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墨涵如同被毒蛇触碰般，猛地偏头躲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恐惧，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别碰我！”他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几分，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李佑铭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他猛地起身，一把攥住墨涵的下巴，指骨用力，力道大得让墨涵痛哼出声，被迫抬起头，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听着，”李佑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如冰锥刺入墨涵的耳膜，“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的拇指摩挲着墨涵下巴的肌肤，动作带着惩罚性的粗糙，“乖乖听话，我会让你过得很好——名牌衣服、好吃的、甚至可以让你正常去学校上课，只要你随叫随到。”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墨涵清楚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的秘密，他的家人，他的学业，所有他在乎的一切，都成了李佑铭拿捏他的筹码。李佑铭松开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涵因为疼痛和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下巴上留下了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楼下准备了早餐。”李佑铭整理了一下家居服的袖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发生过，“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自己下来。”他瞥了一眼墨涵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和赤着的脚，眉头皱了皱，补充道，“衣柜里有新的衣服和拖鞋，自己找。”

　　说完这句话，李佑铭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再看墨涵一眼。门板再次被关上，“咔哒”的落锁声清晰可闻，像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墨涵最后的侥幸。他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回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愤怒还在胸腔里燃烧，可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屈辱。他想起小学时被同学堵在巷口喊“怪物”，想起高中时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想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叮嘱，想起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他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过去，却一头撞进了更可怕的牢笼。

　　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墨涵强迫自己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定制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休闲的卫衣牛仔裤到正式的衬衫西装，尺码都是他的尺寸，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随手拿起一套灰色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又从下层拿出一双棉拖，走到卫生间。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下巴上的红痕格外刺眼，眼底布满血丝，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疲惫与绝望。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说：“不能垮，绝对不能垮。”他还有母亲，还有未完成的学业，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逃离的机会。

　　收拾好自己后，墨涵走到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拧了拧门把手——果然还是锁着的。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边的呼叫按钮，这是刚才收拾时发现的，应该是用来呼叫佣人开门的。很快，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墨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要下去吃早餐。”墨涵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门锁再次打开，墨涵走出房间，沿着铺着地毯的楼梯往下走。楼下的餐厅同样奢华，长长的餐桌旁，李佑铭正坐在主位上用餐，面前摆放着精致的早餐，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墨涵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站在餐厅门口，下巴上被捏过的地方依旧火辣辣地疼。阳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不断下沉的冰冷。他知道，李佑铭的宣告不是玩笑，这场名为“囚禁”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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