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画展的相遇

　　晨光裹着桂香钻进窗帘时，陆泽宇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蜷在沙发上。昨晚剪辑到凌晨的视频还亮着屏——最后一帧是苏清媛蹲在桂树下画速写的侧影，风里的桂瓣像碎星落进她发间。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苏清媛的消息跳出来：“泽宇，画展的画框到了，你能来帮忙搬吗？”后面跟着个猫咪歪头的表情包，尾巴上缠着银丝带，和她发尾的装饰一模一样。

　　陆泽宇揉着眼睛爬起来，套上浅蓝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指尖摸到玄关挂钩上的桂花香囊——是周启明前天塞给他的，布面绣着小桂树，针脚里还沾着瓷粉。他捏着香囊敲对门，苏清媛开门时头发还翘着一撮，米白棉麻裙上沾着铅笔灰：“昨晚画到两点，把周伯修成化瓷碗的锔钉改成了桂花瓣形状——你看。”她翻开怀里的画框，铅笔线条里藏着细碎的桂黄，像阳光渗进瓷片的裂纹里，连锔钉的弧度都带着桂树的温柔。

　　他们挤在地铁上，苏清媛抱着画框靠在陆泽宇肩上，发尾的银丝带扫过他下巴。“昨天周伯给我打电话，说把师父的旧锔刀找出来了，”她轻声说，“那把刀比他还老，刀身刻着破茧花——他说等下次修瓷时，要我画下来。”陆泽宇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剪辑的视频结尾——他加了自己弹的《茉莉花》，吉他声轻得像桂香，字幕是：“有些手艺不是标本，是桂香里的呼吸。”

　　美术馆的白墙落满梧桐光斑时，苏清媛的插画已经挂好了半面墙。二楼展厅的主题是“锔瓷与桂的信”，每幅画下面都立着小卡片，写着周伯的原话：“锔刀要轻，瓷片会疼”“修瓷不是补洞，是把碎掉的故事粘起来”。陆泽宇帮她调整《周伯与桂树》的画框角度，阳光刚好落在周伯的皱纹里——那是他蹲在桂树下捡瓷片的样子，指尖沾着瓷粉，身后的桂树飘着半透明的花影，像苏清媛说的“看不见的光”。

　　第一个参观者是拄拐杖的老太太，银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领口别着枚瓷质胸针。她站在《成化瓷碗》前，手指颤巍巍碰了碰画里的锔钉：“这不是老街的周师傅吗？我当年的陪嫁瓷罐就是他修的——罐身裂了三道缝，他用金锔钉镶成连理枝，比新的还亮！”苏清媛蹲下来，握住老太太的手：“阿姨，您的瓷罐还在吗？我想画进绘本里。”老太太笑着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照片——瓷罐上的金锔钉闪着旧光，背景是三十年前的老街，桂树才到周伯的肩膀。

　　林枫的电话来得正好，他喘着气冲进展厅，浅灰西装上沾着咖啡渍：“泽宇你小子，藏着清媛这么好的插画师不告诉我！”他凑到《桂瓣锔钉》前，手指点着画里的细节：“我有个客户是做文化Ip的，想找清媛合作——把锔瓷插画做成书签、笔记本，肯定卖爆！”苏清媛眼睛亮得像星子：“真的？那周伯的启明斋就能让更多人知道了！”陆泽宇望着她，突然想起上周剪辑视频时的感觉——不是面板奖励的爽感，是把别人的光捧在手里的温热。

　　周小杰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文件袋。他穿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像上次谈拆迁时的样子：“我爸让我送这个——他把师父的旧锔刀找出来了，说要给你当模特。”文件袋里躺着把青铜色的锔刀，刀身刻着破茧花，刀柄缠着手作棉线，摸上去还带着周启明的体温。“昨天我看了你们的视频，”周小杰挠了挠头，耳朵发红，“我爸哭了——他说，终于有人懂他的锔刀不是‘老古董’。”苏清媛把锔刀放在《破茧花》插画旁边，阳光穿过刀身，在墙上投下细碎的花影：“周哥，下次拍周伯修瓷的视频，你要来帮忙吗？”周小杰盯着画里的桂树，轻声说：“行吧，我刚好有空。”

　　展厅的钟敲过十一点时，苏清媛突然拽了拽陆泽宇的袖子。她的指尖发凉，银色吊坠贴在手腕上像块小暖炉：“泽宇，你看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她指着角落，一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站在《桂树与锔钉》前，手里拿着本旧书，书脊上刻着个简化的符号——和周启明父亲账本里的符号一模一样！男人抬起头，目光扫过苏清媛，瞳孔里闪过一丝淡蓝的光，像面板启动时的光晕。陆泽宇刚要走过去，男人转身走出展厅，风衣角扫过门口的桂树，落下几片干桂花，刚好落在苏清媛的画框上。

　　“他身上有周伯修瓷时的波动，”苏清媛攥着陆泽宇的手，指尖发抖，“像空气在轻轻抖，像桂树在呼吸——和上次画周伯时的感觉一样！”陆泽宇望着男人消失的门口，桂香裹着风涌进来，吹得插画卡片哗哗响。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香囊，突然想起面板昨晚的提示：“你将‘匠心’的温度，熬成了可触摸的画面。”原来“可触摸”的不只是画，还有藏在风里的、连苏清媛都能感知到的光。

　　画展结束时，夕阳把桂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媛抱着三本书籍出版的邀约函，指尖划过邀请函上的“锔瓷绘本”字样：“出版社说要加周伯的采访，还要配我的插画——泽宇，你说周伯会不会害羞？”陆泽宇帮她把插画装进画框，一片干桂花落在《周伯的笑》上，刚好粘在周伯的眼角，像滴没擦干的眼泪：“他会把旧锔刀擦得锃亮，说‘这是我师父的荣耀’。”

　　他们坐在美术馆门口的桂树下吃冰淇淋，苏清媛的香草味冰淇淋沾在嘴角，像小时候的糖渍。“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她突然说，“他手里的书，我好像在哪见过——和周伯父亲账本里的符号一样。”陆泽宇望着她发亮的眼睛，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冰淇淋：“没关系，我们一起查——就像帮周伯找学徒那样。”风掀起她的裙角，桂花瓣落在她膝头的速写本上，刚好画着周伯蹲在桂树下的样子，锔刀上的破茧花正慢慢展开翅膀。

　　手机震动时，陆泽宇正帮苏清媛捡落在地上的插画。面板弹出提示：“任务进度更新：内容传播（35%）——你将‘匠心’的故事，送进了更多人的心里。”他望着苏清媛弯腰捡画的背影，发尾的银丝带在夕阳里闪着光，突然明白上周深夜的那种“满”是什么——不是面板的奖励，是把别人的光，变成自己的光，像桂香裹着风，吹过一条街，又一条街。

　　晚风吹着桂香钻进地铁时，苏清媛靠在陆泽宇肩上，轻声说：“今晚要画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的书脊符号，我记下来了。”陆泽宇摸着她发间的银丝带，闻到她身上的百合香混着桂香：“好，我帮你调颜料。”地铁驶过江边，月亮爬上高楼，桂香裹着他们的对话，飘进车窗，飘向远处的老街——那里有周启明的店，有挂着破茧花的锔刀，还有一棵老桂树，正等着下一场风，把故事吹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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