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阳台上的对视

　　陆泽宇把洗干净的蓝格子围裙挂在阳台栏杆上时，夕阳刚漫过江对岸的写字楼顶。风里裹着江腥味和晚开的桂香，吹得围裙边角轻轻晃，像苏清媛画里的云朵。他手指还沾着洗围裙时没擦干净的白醋味——早上揉糯米团沾的面粉，苏清媛说用白醋泡五分钟就好洗，果然管用。围裙上的蓝格子在夕阳下泛着柔润的光，像她上次帮他擦颜料时，衬衫上没洗干净的那团蓝。

　　对面阳台的玻璃门忽然推开，苏清媛抱着速写本站在门口。她穿了件米白色的棉麻裙，腰上系着根同色系的丝带，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发梢沾着夕阳的橘色。看见陆泽宇，她眼睛先弯起来，像早上咬糯米团时的样子，手里的铅笔轻轻晃了晃，笔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橘色蜡屑——是画橘子猫用的，和她早上给陆泽宇的那支一样。

　　陆泽宇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橘色蜡笔，举起来晃了晃——蜡笔的塑料壳在夕阳下泛着光，像她画里的橘子猫眼睛。苏清媛看见，嘴角翘得更开，转身从椅子上拿了个玻璃罐，罐身贴着老街磨坊的土黄色标签，上面用毛笔写着“陈蜜”两个字，正是周启明说过“做糖藕最甜”的那种。她把罐子放在阳台栏杆上，指了指陆泽宇的方向，眼睛里闪着笑意。

　　陆泽宇小心地跨过阳台之间的窄缝——两家阳台只隔了半米，铁艺栏杆凉得硌手，他攥着蜡笔的手心却出了点汗。接过蜂蜜罐时，指尖碰了碰苏清媛的手背，温温的，像她上次帮他擦衬衫时的温度。“上周去老街买的，”她声音轻轻的，像风里的松木香，“周爷爷说这罐是今年春蜜，没掺水，熬糖藕正好。”

　　陆泽宇低头看着罐子，玻璃壁上还沾着点老街的灰尘，罐底沉着层细细的蜜沙。他想起早上说要做糖藕时，苏清媛眼睛亮得像星星，现在星星就装在罐子里，温温热热的。“谢谢，”他说，喉咙有点发紧，“周末我早上去菜市场买藕，要带泥的那种，新鲜。”

　　苏清媛点头，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围裙下摆：“面粉印真的洗干净了？”陆泽宇低头看，蓝格子上的面粉印果然消失了，只剩下阳光晒过的软毛。“按你说的，用白醋泡了五分钟，”他笑，“刚才洗的时候还闻到醋味，现在散得差不多了。”

　　风忽然大了，吹得苏清媛的速写本哗啦翻页。陆泽宇赶紧伸手按住，指尖碰到画纸的质感——是她常用的细纹素描纸，有点糙，像老街的青石板。翻开的页面上，画着早上的餐桌：白瓷碗里的红豆粥冒着热气，糯米团堆在淡蓝的碟子里，小蛋糕上的橘子猫用巧克力酱画了耳朵，连蛋糕边上沾的一点红豆沙都没漏掉。画下面写着行小字，用铅笔描得浅浅的：“甜到眼睛里的早晨。”

　　“这是……早上的样子？”陆泽宇抬头，苏清媛的耳尖有点红，她伸手要抽速写本，却被陆泽宇轻轻按住手腕。下一页是他在厨房的背影：穿蓝格子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盯着砂锅里的红豆，阳光从窗户漏进来，在他肩膀上画了道金斑。画旁边贴了张便签，是他早上写的“红豆与水比例1:3”，字迹还带着点面粉的痕迹——原来她捡了，夹在速写本里。

　　“我早上帮你收拾餐桌，看见掉在地上，”苏清媛小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便签纸，“你写的字像糯米团，圆乎乎的。”陆泽宇的脸忽然发烫，他想起早上熬红豆沙时，面板弹的“甜点要藏着心意”，原来他的心意早被她画进了速写本里，比任何技能都清楚。

　　夕阳快沉进江里了，天空变成粉紫色，江面上的船灯亮起来，像撒了把碎星。苏清媛抱着速写本站在栏杆边，风把她的裙子吹得鼓起来，像朵要飞的云。她忽然指着江面对陆泽宇说：“你看，那艘船的灯，像不像你早上做的小蛋糕上的巧克力酱？”陆泽宇看过去，江面上的船灯确实是橘色的，晃啊晃的，像他画在蛋糕上的橘子猫耳朵。

　　面板忽然在意识里弹了个提示：【情感共鸣触发】- 与苏清媛的互动提升亲密值，奖励健康点数 30，学习积分 50，备注：“心意是最甜的糖，比任何技能都管用”。陆泽宇没理会，他的视线还停在苏清媛身上——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扫过脸颊，她抬手理头发时，露出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像他早上熬红豆沙时，飘在水面上的红豆。

　　苏清媛忽然转身走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玻璃罐。“这是我昨天做的柠檬膏，”她把罐子递给他，“周爷爷说熬糖藕时加一点，会更清爽。”陆泽宇接过，罐子上还沾着她的体温，柠檬的香气混着蜂蜜味飘出来，像她身上的松木香。“我明天把藕泡好，”他说，“周末早上你过来，帮我剥藕皮——周爷爷说剥藕要顺着纹路，不然会断。”

　　苏清媛笑出声，她的笑声像风里的桂香：“好啊，我带新的速写本，画你剥藕的样子。”陆泽宇看着她，忽然想起早上她帮他擦颜料时，指尖沾了面粉，在他衬衫上蹭了个小印子。现在那个印子已经洗干净了，但他记得那触感，像现在手里的柠檬膏，温温的，甜甜的。

　　风又吹过来，卷着她的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陆泽宇瞥见那页画着片星空，星星都是橘色的，像她画里的橘子猫眼睛。“这是你上次说的‘异常感知’里的星空？”他问，苏清媛的眼神忽然软下来：“嗯，那天看你熬红豆沙，忽然想起那个星空，星星都是甜的。”

　　陆泽宇的喉咙忽然发紧。他想起上周在老街，周启明说“锔瓷是修复记忆”，原来做饭也是，画画也是——他们把彼此的心意，都藏在红豆沙里，藏在速写本里，藏在蜂蜜罐里，像星星藏在天空里，不用说话，就很亮。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路灯次第亮起来，把阳台的栏杆染成暖黄色。苏清媛抱着速写本往屋里走，走到玻璃门前时，忽然回头对陆泽宇笑：“周末见哦，别忘了买藕。”陆泽宇点头，手里的蜂蜜罐被他攥得有点烫。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玻璃上映着他的影子，嘴角还挂着笑。

　　回到自己的阳台，陆泽宇把蜂蜜罐和柠檬膏放在茶几上。月光漫进来，照在玻璃罐上，反射出柔和的光。他摸着口袋里的橘色蜡笔，想起早上苏清媛往他手里塞蜡笔时，指腹的温度，想起她画里的熬红豆沙的自己，想起她笑时眼睛里的星星。

　　风里忽然飘来红豆沙的味道——是早上没洗干净的砂锅，还留着点甜意。陆泽宇望着对面的阳台，玻璃上映着他的影子，旁边是挂着的蓝格子围裙，在风里轻轻晃。他忽然明白，面板说的“人生优化”从来不是躺平，是这样的傍晚，这样的蜂蜜罐，这样的——隔着阳台的对视，和藏在蜡笔里的、不用说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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