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海雾！

　　“新破浪号”率领着两艘辅助快船，驶离望海城已有五日。

　　起初的航行颇为顺利。

　　碧海蓝天，风势正好。

　　陈庆之甚至指挥船队进行了几次简单的战术演练，船员们对新船的操控愈发熟练。

　　李广站在船头，眯着眼感受着海风，对身旁的陈庆之笑道。

　　“陈将军，照这个势头，不出十日，我们便能将那几个海盗窝点扫荡干净。”

　　“这船，是真不错！”

　　陈庆之神色却不见放松，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海面。

　　“李将军，不可大意。”

　　“海况瞬息万变，匪寇亦可能狡兔三窟。”

　　“传令下去，了望哨增加一倍，密切注意任何异常。”

　　他的谨慎很快得到了印证。

　　第六日午后，天色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

　　远方海天相接处，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如同巨大的灰色幔帐，向着船队笼罩而来。

　　“是海雾！”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失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这个季节，这个方位……难道是‘迷魂礁’那边过来的？”

　　“迷魂礁？”陈庆之眉头紧锁，立刻下令，“各船减速，保持队形，向我靠拢！”

　　“李将军，弓弩手上甲板，戒备！”

　　“测量水深，注意水下暗礁！”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船队的速度慢了下来，三艘船紧紧靠拢，如同三只警惕的刺猬。

　　然而，那雾气来得太快，太浓。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周围已是一片混沌。

　　能见度急剧下降，只能看到船身周围数丈的海水。

　　湿冷的雾气包裹着一切，连声音似乎都被吸走了，只剩下船体破开波浪的单调声响，以及船员们压抑的呼吸声。

　　“该死！罗盘指针在乱晃！”导航员焦急地喊道，用力拍打着手中的罗盘。

　　“水下有乱流！舵……舵有点不受控！”操舵的水手也发出了警告。

　　陈庆之心中一沉。

　　他知道，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这片被渔民称为“迷魂礁”的海域，果然邪门。

　　“稳住！”他声音沉稳，试图安抚军心，“各船以灯火和号角联系，间距不得超过三十丈！”

　　“慢慢转向，我们先退出这片区域！”

　　但大海似乎并不想让他们轻易离开。

　　暗流的力量越来越强，船只如同喝醉了酒般，在海面上难以控制地漂移。

　　浓雾中，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那是船底与隐藏在水下的礁石险之又险地擦过。

　　“左舷辅助船！报告情况！”陈庆之对着浓雾高喊。

　　然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雾气中回荡。

　　“将军！联系不上他们了！”副官脸色发白地跑来汇报。

　　“我们的号角声，他们好像听不见！”

　　祸不单行。

　　负责殿后的另一艘辅助快船也传来了坏消息。

　　“将军！我们好像……好像和‘新破浪号’失散了！”

　　浓雾之中，他们甚至无法看清彼此船上的灯火。

　　陈庆之当机立断。

　　“停止前进！”

　　“原地抛锚，等待雾散！”

　　“所有人员坚守岗位，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最无奈的选择。

　　在完全失去方向和感知的情况下，盲目移动无异于自杀。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

　　浓雾终于开始变得稀薄，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

　　陈庆之立刻命令清点损失。

　　“新破浪号”船体有几处剐蹭，一侧船舷有轻微破损，但主体结构无恙，不影响航行。

　　人员亦无伤亡。

　　但另外两艘辅助快船，却只剩下了一艘。

　　那艘负责左翼的、装载着大部分备用物资和部分新晋船员的船只，连同上面的三十余名兄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这片诡异的迷雾彻底吞噬。

　　幸存的辅助快船报告，他们在雾中也遭遇了强烈的乱流，与主舰失散后，侥幸没有被暗礁撞沉，但船体受损更为严重，急需修理。

　　陈庆之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船舷上。

　　首航出师不利，未遇敌酋，先折一阵！

　　损失的不仅是物资和船只，更是宝贵的船员，以及……林府的锐气。

　　“将军，现在怎么办？”副官低声问道。

　　陈庆之望着那片逐渐散尽雾气，却依旧显得神秘莫测的海域，沉默良久。

　　“返航。”

　　他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立刻返航，回望海城。”

　　船队受损，人员失踪，已无力继续执行预定的清剿和勘探任务。

　　当务之急，是回去修整，汇报情况，并……商讨如何应对这片诡异的“迷魂礁”，以及寻找失踪的兄弟。

　　“新破浪号”拖着受损的船体，带着沉重的心情，以及一艘侥幸存活的辅助船，调转方向，朝着望海城驶去。

　　首航的荣耀尚未取得，却已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海，给了雄心勃勃的林府，一记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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