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科技破妄

　　玉门关前“上师”展现的诡异手段，虽然最终被稳住阵脚，但其对军心士气的潜在影响不容忽视。

　　恐慌如同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默深知，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并且要以一种能让普通士卒理解和信服的方式，彻底破除对“上师”妖法的恐惧。

　　他再次将自己关在了都护府的书房内，面前铺开了纸张。

　　周老匠师和石磊也被召来。

　　“那‘上师’的手段，无非是装神弄鬼，惑乱人心。”

　　李默开门见山，

　　“其声能扰神，其光能幻视，其火能惊心。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老匠师疑惑道：

　　“大都护的意思是……我们也用类似的方法？”

　　“不完全是。”

　　李默摇头，

　　“我们要用他们无法理解，但实实在在的原理，制造出比他们更‘神奇’的效果，从而告诉我们的将士，所谓‘妖法’，不过是未曾理解的‘常理’！”

　　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画着。

　　“首先，是光。”

　　他画了一个凸透镜的简图。

　　“周老，我记得库房里有一些来自西域的极品水晶薄片，透明度极高，可有办法将其打磨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片？越大越好！”

　　周老匠师看着图纸，思索片刻。

　　“可以尝试！需要手艺最好的玉匠，小心打磨。大都护，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个能汇聚阳光的‘神器’。”

　　李默解释道，

　　“通过这种水晶片，可以将分散的阳光汇聚到一点，产生极高的温度，足以点燃易燃之物！那‘上师’凭空点火，多半也是利用了类似的原理，只是可能更加精巧隐蔽。”

　　周老匠师和石磊都是懂技术的人，一点就透，顿时明白了其中奥妙。

　　“妙啊！如此一来，我们也能‘召唤天火’！”

　　周老匠师兴奋道。

　　“不止如此。”

　　李默继续在纸上画着，

　　“我们还可以利用火药。”

　　他画了一个喇叭状的扩音筒结构，以及一个连接着引线的、特制的薄壁金属球。

　　“制作一些巨大的铜皮喇叭，置于高处。同时，将新式火药少量封装在极薄的金属球内，埋设于特定地点，用引信连接。”

　　“当需要时，派人通过铜皮喇叭高声呐喊，声音经过扩音，可传数里之遥，如同天神怒吼！”

　　“同时，引爆炸药，声音经过峡谷或特殊地形的放大，会变得如同雷鸣！火光亦可冲天！”

　　“我们要制造出‘圣光’与‘雷鸣’同时降临的景象！这，就是我们安西的‘神迹’！”

　　李默的描述，结合了凸透镜聚光、扩音原理和火药爆炸的声光效应，虽然在这个时代看来匪夷所思，但每一条都基于实实在在的物理原理。

　　周老匠师听得心驰神往，石磊也努力理解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老夫明白了！这就去办！”

　　周老匠师立刻起身，带着石磊匆匆赶往工坊，调集人手，开始赶制李默所需的“道具”。

　　打磨水晶透镜需要时间和耐心。

　　制作大型铜皮喇叭和特制的“雷鸣球”则相对快一些。

　　李默同时下令，从军中挑选了一批嗓门洪亮、心理素质过硬的士兵，进行简单的“扩音”训练。

　　他也亲自勘察了玉门关前的地形，选定了几处适合埋设“雷鸣球”和安置“圣光镜”的位置。

　　三天后。

　　一切准备就绪。

　　最大的水晶薄片被成功打磨成了直径约一尺的凸透镜，虽然还有些瑕疵，但已经具备了汇聚光线的能力。

　　数个巨大的铜皮喇叭被架设在了玉门关两侧的山脊隐蔽处。

　　十几个特制的“雷鸣球”被悄悄埋设在了关前一片洼地中，引信汇总到关墙上的隐蔽处。

　　李默亲自登上了玉门关城头，与赵铁山并肩而立。

　　关外，吐蕃大军再次压境。

　　那座木制法台依旧矗立在中军，“上师”的红袍和金面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松赞干布显然希望“上师”能再次施展“神威”，一举摧垮唐军的意志。

　　“上师”缓缓登上法台，依旧开始那套诡异的诵经和结印。

　　故技重施！

　　城头上，部分唐军士兵再次出现了不安和骚动。

　　赵铁山看向李默。

　　李默点了点头，沉声道：

　　“开始吧。”

　　命令通过旗号迅速传递出去。

　　首先发动的是“圣光”。

　　几名经过训练的士兵，在关墙后方一处搭建的高台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那面巨大的水晶凸透镜的角度，将其对准了天空中的太阳。

　　一道耀眼夺目的光斑，出现在透镜的焦点上！

　　士兵将一根干燥的木柴放在光斑下。

　　几乎是瞬间，木柴冒起了青烟，随即“噗”地一声，燃烧起了明亮的火焰！

　　这神奇的一幕，被关墙上的唐军士兵清楚地看到了！

　　“看！我们也着火了！”

　　“是天火！是我们引来的天火！”

　　还没等士兵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李默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隐藏在两侧山脊后的士兵，对着巨大的铜皮喇叭，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呐喊，声音经过喇叭的扩音和山谷的回荡，变得如同滚滚雷声，宏大而威严！

　　“大唐万胜！”

　　“安西铁军，佑我河山！”

　　这突如其来的“天音”，不仅压过了“上师”的诵经声，更让关上的唐军精神大振！

　　与此同时，李默亲自点燃了连接着关前洼地“雷鸣球”的总引信！

　　嗤——！

　　引信快速燃烧。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在洼地中接连响起！

　　由于地形的缘故，爆炸声被放大、扭曲，听起来真的如同来自九天的雷霆怒吼！

　　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烟尘冲天而起，与天空中耀眼的日光、关后那团“圣光”点燃的火焰交相辉映！

　　“圣光”普照！

　　“天音”回荡！

　　“雷霆”炸响！

　　这一切，都发生在“上师”刚刚开始施展手段之后！

　　对比之下，“上师”那点微弱的精神干扰和那小簇靠手段点燃的火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滑稽！

　　关墙上的唐军士兵们彻底沸腾了！

　　所有的恐惧、疑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我们的神仙！我们的神仙更厉害！”

　　“什么狗屁上师！在我们安西真神面前就是个小丑！”

　　“大唐万胜！大都护万胜！”

　　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士气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反观吐蕃大军，则是一片哗然和惊恐。

　　他们看着唐军关墙上后发先至的“圣光”、“天音”和“雷霆”，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本对“上师”的狂热信仰，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怎么会……唐军也有天神庇护？”

　　“他们的雷声……比上师的厉害多了！”

　　松赞干布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关墙上发生的一切。

　　法台上的“上师”，动作僵住了。

　　金色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能够感觉到，唐军使用的并非什么真正的“神术”，而是某种他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技术手段！

　　但这种手段营造出的效果，却远远超过了他精心准备的“神迹”！

　　他苦心经营的“神人”形象，在这一刻，被对方用更耀眼、更震撼的方式，狠狠踩在了脚下！

　　他知道，今天他彻底失败了，而且败得很难看。

　　他不再停留，一言不发，转身走下了法台。

　　松赞干布看着“上师”默然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对面士气如虹的玉门关，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狠狠地一挥手。

　　“收兵！”

　　吐蕃大军再次无功而返，士气遭受重创。

　　玉门关城头，欢声雷动。

　　赵铁山用力拍了拍李默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默看着退去的吐蕃大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科技破妄，真理驱魅。

　　他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神迹”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了，所谓超自然的力量，背后往往是尚未被认知的科学原理。

　　安西军的军心，经历了一次淬炼，变得更加坚定。

　　而那个神秘的“上师”，其光环已被打破。

　　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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