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谓后路

　　决战前夜，军营内一片寂静，只有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沈文琅独自站在中军指挥部外，晚风凛冽，却吹不散心中的纠结与痛苦。

　　他抬手抚摸着腰间的手枪，枪身的纹路被月光映照得格外清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高途的身影。

　　高途在后方忙碌的模样，高途嘱托他平安归来的模样，高途得知捷报时喜极而泣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温暖而刺痛。

　　“高途……”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中。

　　他深爱高途，渴望与他一起迎接太平盛世，渴望与他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安稳日子，渴望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高途面前。

　　可他更清楚，这场决战凶险万分，敌军集结了全部兵力，占据了有利地形，此战大概率是一场死战，他能否活着回来，连自己都无法保证。

　　一边是刻骨铭心的儿女情长，一边是沉甸甸的家国责任。沈文琅的内心如同被撕裂成两半，痛苦不堪。

　　他是沈家少帅，是军队的领袖，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摇摇欲坠的家国。他不能退缩，不能逃避，必须率领将士们与敌军决一死战，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我战死沙场，高途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他想象着高途得知他死讯时的模样，想象着高途独自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里。

　　他不能让高途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不能让高途陷入危险之中。

　　决战的战场必定血流成河，后方也未必安全。敌军若狗急跳墙，很可能会突袭后方，高途留在营地，随时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沈文琅越想越担心，一个念头渐渐在他心中萌生。

　　他要让高途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战火，远离纷争。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他知道，这是唯一能保证高途安全的办法。可他也知道，高途绝不会轻易离开，高途会选择留在后方支持他，与他共进退。

　　所以，他不能告诉高途真相，不能让高途为他担心，更不能让高途因为他而放弃离开的机会。

　　他转身回到指挥部，点燃油灯，拿起纸笔，却迟迟无法落笔。

　　他想给高途写一封信，诉说自己的心意，诉说自己的不舍，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怕自己的字迹会泄露内心的痛苦，怕高途会察觉他的异样。

　　“少帅，您还没休息？”赵武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看到沈文琅独自站在桌前，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沈文琅回过神，掩饰性地擦了擦眼角，接过热汤：“睡不着，在想决战计划。”

　　赵武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心中满是感慨：“少帅，您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后面的决战，还需要您指挥全局。”

　　沈文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汤，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温暖心中的冰冷。“赵武，”他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郑重，“我若有不测，你一定要守住后方，一定要保护好高途，让他平安度过这场战乱。”

　　赵武心中一震，连忙说道：“少帅，您吉人自有天相，明日一定能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我只是说万一。”沈文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这是我对你的嘱托，你一定要答应我。”

　　赵武看着沈文琅眼中的坚定，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重重点头：“少帅，我一定会保护好高少爷！”

　　沈文琅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痛苦。他知道，这个决定对高途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为高途争取一个平安的未来。

　　夜色渐深，沈文琅依旧站在桌前，心中的挣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他选择了家国责任，选择了为守护家园而战，同时，他也要为高途铺好一条安全的后路，让高途能够在太平盛世中，好好地活下去。

　　他拿起纸笔，终于写下了一封信，不是给高途的告白，而是给挚友的嘱托。

　　他要为高途安排一条前往国外的行程，让高途远离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杀戮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决战前夜，沈文琅借着巡营的名义，悄悄来到营区边缘的一处隐蔽营房。帐内，一名身着便服的男子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沈文琅进来，立刻起身：“文琅！”

　　这名男子是沈文琅挚友，名叫陈默，常年往来于国内外，人脉广阔，做事可靠。沈文琅特意将他秘密找来，就是为了托付高途的事情。

　　“陈默，辛苦你连夜赶来。”沈文琅坐下，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我找你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托付你。”

　　“文琅，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辞！”陈默语气坚定。他与沈文琅相识多年，深知沈文琅的为人，也明白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沈文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个锦盒，递给陈默：“这封信，你收好，抵达国外后，交给当地的商会会长，他会为你提供帮助。这个锦盒里，有足够的黄金和高途的身份证明，你务必妥善保管。”

　　陈默接过信和锦盒，心中充满了疑惑：“文琅，你这是……”

　　“我要你立刻安排一条前往国外的行程，带高途离开这里。”沈文琅语气郑重，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明日就是决战之日，此战凶险万分，我大概率无法生还。高途留在这儿，太过危险，只有让他离开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陈默心中一震，没想到沈文琅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看着沈文琅眼中的痛苦与不舍，心中满是感慨：“文琅，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他安全送到国外！只是，他会愿意离开吗？”

　　沈文琅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他不会愿意的。所以，我不会告诉他真相。我会告诉他，让他去国外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和治国经验，将来为家国复兴贡献力量。你到时候配合我，不要露馅。”

　　“我明白！”陈默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沈文琅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依旧充满了不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陈默：“这枚玉佩，你交给高途，告诉他，看到这枚玉佩，就如同我在他身边。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我担心，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他。”

　　这枚玉佩本是一对，象征着两人之间的情谊，现在赠予高途其中一块，沈文琅希望，这枚玉佩能够陪伴高途，给他带来勇气和力量。

　　“你放心！”陈默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

　　沈文琅站起身，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语气郑重：“高途就拜托你了！他性格执拗，若他途中产生怀疑，你一定要耐心劝说，让他明白我的苦心。”

　　“我会的！”陈默点头。

　　沈文琅转身向帐外走去，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个决定对高途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为高途铺好后路，让高途能够在太平盛世中，好好地活下去。

　　回到指挥部，天已微亮。沈文琅整理了一下军服，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他走到高途的住处，想要见高途最后一面，却又怕自己的情绪会泄露破绽，只能在门口徘徊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陈默按照沈文琅的嘱托，来到高途的住处。“高少爷，我是文琅的故人，名叫陈默。”陈默自我介绍道。

　　高途心中充满了疑惑：“陈先生，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陈默按照沈文琅的吩咐，说道：“高少爷，文琅让我来通知你，他已经为你安排了前往国外的行程，让你去国外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和治国经验，将来为家国复兴贡献力量。”

　　高途心中一震，连忙说道：“我不去！现在正是决战的关键时刻，我要留在后方支援他！”

　　“高途，你听我说。”陈默耐心劝说，“文琅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家国尚未安定，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来建设。你去国外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经验，将来才能更好地帮助文琅，为家国复兴贡献更大的力量。文琅还说，这是他对你的期望，这事非你不可，你一定要答应他。”

　　高途心中充满了犹豫，他不想离开沈文琅，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抛下沈文琅。

　　可是，从长远考虑，此事确实必要！

　　陈默看出了高途的犹豫，继续说道：“文琅还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给高途，“他说，看到这枚玉佩，就如同他在你身边。他还说，等家国安定后，他一定会去找你，带你回北平。”

　　高途接过玉佩，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他知道，沈文琅做出这个决定，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不能辜负沈文琅的期望，不能让沈文琅失望。

　　“好，我去。”高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请你告诉他，一定会认真学习技术，争取早日学成回国，与他一起建设祖国，也请你转告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会的！”陈默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是感慨。

　　他知道，沈文琅能否平安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高途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随陈默，踏上了前往国外的行程。他站在远洋轮的甲板上，回头望着祖国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他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与沈文琅能否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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