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邻居王一迪妈妈的＂财务规划＂

　　家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琥珀，沉重而黏稠。

　　宋倩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冰冷的脸，那张乔卫东开着保时捷接走英子的照片，像罪证一样横亘在两人之间。

　　英子察觉到气氛不对，早就抱着书包溜回了自己房间，关门前担忧地看了乔卫东一眼。

　　乔卫东心里骂了王一迪她妈一万遍，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在宋倩看来都是狡辩。

　　“乔卫东，”宋倩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可以啊。开着跑车，带着女儿逃课，去天文馆？你很闲是吗？‘未来资本’的乔总，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搞这种……浪漫惊喜？”

　　她刻意加重了“浪漫惊喜”四个字，讽刺意味浓得呛人。

　　“李老师下午刚给我打完电话，说英子成绩下滑，让我多关注。转头你就带她出去‘放松’？你这是什么关注？助长她厌学情绪的关注？”

　　宋倩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还有，王一迪妈妈这是什么意思？特意发照片给我？是看我笑话，还是提醒我管好自己的老公和女儿？”

　　乔卫东的大脑飞速运转。直接硬刚不明智，宋倩正在气头上。

　　承认错误更不行，那等于否定了自己刚刚和英子建立起来的“哥们儿”友谊。必须转移矛盾，祸水东引！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被误解的郁闷，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距离宋倩不远不近。

　　“宋倩，你先别急着给我定罪。”他语气平和，带着点引导性，“你先想想，王一迪妈妈，为什么特意拍这张照片发给你？”

　　宋倩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呗。她家王一迪要走艺考，文化课压力没英子大，就见不得别人家好？”

　　“这只是表面原因。”乔卫东摇摇头，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分析的样子，“更深层的原因是，她在试探，在评估。”

　　“试探什么？评估什么？”宋倩被他带偏了思路，皱眉问道。

　　“试探我们家的‘稳定性’，评估我乔卫东的‘价值’。”乔卫东开始发挥他金融佬的“阴谋论”！

　　“你想，她家王一迪要艺考，学艺术多烧钱？后续的资源、人脉，哪一样不需要投入？

　　她王太太是个精明人，以前觉得我乔卫东就是个不成器的，自然没什么交集。但现在呢？”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这个家：“‘未来资本’风生水起，我开的车，住的房，都在告诉她，我乔卫东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发这张照片，一来是卖个好，提醒你‘管管’我（虽然方式让人不爽），二来，未尝不是在找一个由头，想跟我，或者说，跟我们家的资源，搭上线。”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既点出了王一迪妈妈可能存在的功利心，又巧妙地把自己“逃课”的行为包装成了被人“觊觎”价值的佐证。

　　宋倩愣住了。她是个老师，习惯在校园的规则里思考问题，勾心斗角也有，但多是教学竞争或者家长之间的小攀比。

　　乔卫东这套从利益和资源角度出发的分析，像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阴暗，但……细想之下，竟有几分道理？王一迪妈妈平时的确是个很会钻营的人。

　　看着宋倩脸上的怒气被思索取代，乔卫东心里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暂时过了。他趁热打铁：

　　“所以，这事儿的关键，不在于我带英子去了趟天文馆（这事儿我们待会儿再论），而在于，有人已经开始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得有所应对。”

　　“怎么应对？”宋倩下意识地问。

　　乔卫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简单。她不是想评估吗？不是想搭线吗？我就给她这个机会。

　　我去会会她，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价值’，也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投资’是有门槛和风险的。”

　　他看着宋倩，眼神坦诚（伪装出来的）：“就当是……为英子提前扫清一些潜在的、来自同龄人家庭的干扰。

　　顺便，我也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家，拓展点……‘外围资产’。”

　　他把“外围资产”几个字咬得很轻，带着点暧昧的模糊，既像是指可能的商业合作机会，又似乎隐含着别的意味。

　　宋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被他之前那套“资源评估论”绕得有点晕，一时也没抓住话里的漏洞。

　　……

　　两天后的下午，乔卫东掐着时间，算准了王一迪妈妈（记忆中好像姓王，具体名字忘了，就叫王太太吧）应该在家准备晚饭的点儿，拎着个看起来不算太贵重但绝对有品位的果篮，敲响了隔壁别墅的门。

　　开门的是王太太本人。

　　她看起来比宋倩年纪稍大些，保养得宜，穿着合身的家居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哎呦，乔总？稀客稀客！快请进！”王太太侧身让开，声音带着点夸张的惊喜。

　　乔卫东笑着寒暄：“王太太，别这么客气，叫小乔或者卫东都行。

　　前两天英子的事，多亏您提醒宋倩，这孩子最近压力是有点大，我带她出去散散心，没想到还劳您费心拍了照。”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了拍照的事，又显得自己大方不计较。

　　王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掩饰过去，笑着把乔卫东让进客厅。

　　王一迪家的装修风格和乔卫东家截然不同，是那种带着明显炫耀意味的欧式奢华，水晶吊灯，描金家具，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但总让人觉得少了点温度和底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腻的香薰味道，不如宋倩用的那种冷冽清香来得高级。

　　“乔总……哦不，卫东啊，你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王太太一边招呼保姆泡茶，一边试探着问。上好的龙井，茶香很快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乔卫东坐在柔软得过分的沙发上，姿态放松，目光却像精准的雷达，快速扫过客厅里的摆设。

　　博古架上的玉器（真假存疑）、墙上的油画（行画可能性大）、还有角落里那架看起来就没怎么弹过的三角钢琴。

　　心里迅速给出评估：表面光鲜，内在“资产”质量一般，可能存在“流动性”问题（现金紧张）。

　　他端起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赞了句“好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弄了个新公司，‘未来资本’，主要做点投资。听宋倩说，您家王一迪准备艺考？

　　学艺术是好事，就是前期投入大，后期变现渠道也得规划好。

　　我这边正好有些文娱领域的资源，想着都是邻居，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新公司，有资源），又表明了来意（帮忙），显得仗义又自然。

　　王太太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她正为女儿艺考后续的培训和可能的签约公司发愁呢！乔卫东这话简直是瞌睡送了枕头！

　　“哎哟！那可真是太感谢了！”王太太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语气热络了许多，“不瞒你说，卫东，为了迪迪这孩子，我可是操碎了心。

　　这学艺术，就是个无底洞啊！请老师、买器材、参加培训，哪一样不花钱？这还只是前期，以后要是考上了，出道、宣传、找资源……想想都头大！”

　　她开始大倒苦水，诉说着培养一个艺术生的艰辛和巨大的经济压力，言语间透露出对家庭财务状况的隐忧。

　　乔卫东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像明镜一样。

　　果然，和他预估的差不多，“基本面”尚可（家境殷实），但“现金流”可能紧张，且缺乏有效的“资产增值”渠道。

　　等王太太说得差不多了，乔卫东才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点专业人士的笃定：

　　“王太太，您说的这些，我完全理解。说白了，您现在的家庭‘资产配置’，存在很大的问题。”

　　“资产配置？”王太太一愣，这个词对她来说有点陌生。

　　“对。”乔卫东开始展现他“投资顾问”的实力，用手指轻轻敲着茶几桌面，像在分析K线图！

　　“您看啊，您把绝大部分的‘流动性资产’（现金）和‘预期收入’，都集中投入到了王一迪艺考这一个‘高风险、长周期、回报不确定性极高’的项目上。

　　这就像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这个篮子还在走钢丝。”

　　他顿了顿，看着王太太有些发懵的表情，继续用通俗的话解释：“一旦王一迪艺考不顺，或者后续发展不及预期，您整个家庭的‘财务状况’就会受到巨大冲击，甚至可能影响到您和王先生的生活质量。这叫‘风险过度集中’。”

　　王太太被他这番话震住了。她以前只觉得花钱多，压力大，从来没从这种“资产配置”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乔卫东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自家仿佛坐在一个火山口上，后背有点发凉。

　　“那……那卫东，依你看，该怎么办？”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和依赖。

　　乔卫东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他从容地往后靠了靠，目光扫过王太太因为紧张而微微握紧的手，和她那双充满了求知欲（或者说，对金钱安全的渴望）的眼睛，语气变得愈发具有蛊惑力：

　　“很简单，优化配置，分散风险。您需要把一部分资金，从王一迪这个‘高风险成长股’里适当剥离出来，配置一些……嗯……‘进取型’产品。”

　　他特意在“进取型”三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带着一种微妙的、若有深意的光芒，缓缓掠过王太太风韵犹存的脸庞和依然窈窕的身段。

　　“这类‘产品’，”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磁性的沙哑，“可能短期内无法提供像培养孩子那样巨大的情感回报，但……胜在稳定，流动性好，而且，能给您个人，带来更直接、更即时的……‘收益’和‘安全感’。”

　　他话里的暗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所谓的“进取型产品”，指的就是他自己。

　　高风险（指宋倩和可能的道德风险），但也可能伴随高收益（指他所能提供的资源、金钱以及……某种隐秘的关系）。

　　王太太不是傻子，瞬间就听懂了乔卫东的弦外之音。

　　她的脸颊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悸动和……权衡。

　　她打量着乔卫东，这个男人，成熟、多金、有能力，而且就住在隔壁，近水楼台。

　　如果他真的愿意提供帮助，无论是对于迪迪的前途，还是对于她个人……

　　这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投资选项”。

　　虽然风险很大，但潜在的收益……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茶香袅袅。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和试探，在无声地流淌。

　　王太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乔卫东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浇浇水，施施肥，或许就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果实。

　　这条看似不起眼的“支线”，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挖掘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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