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宋倩的柔情与乔卫东的＂愧疚＂

　　童文洁那场酣畅淋漓的职场复仇，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事件本身。

　　当童文洁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眼神和发自肺腑的感激，向乔卫东道谢时，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条“特殊资产”的“忠诚度”和“依赖值”正在急剧飙升。

　　这种感觉很奇妙，比他精准投资某个未来独角兽企业带来的纯粹金钱回报，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满足。

　　仿佛他不仅是个成功的投资者，更是个能左右他人命运、被深深依赖的“神只”。

　　然而，这种志得意满的感觉，在回到家门口，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不同于往常的饭菜香气时，微微凝滞了一下。

　　推开家门，没有预想中宋倩惯常的清冷审视或者就童文洁事件可能发出的尖锐质问（他相信以宋倩的信息网，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相反，客厅里灯光温暖，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宋倩罕见地没有在书房备课，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神情是许久未见的柔和。

　　更让他意外的是，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宋倩抬起头，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笑意：“回来了？洗手吃饭吧，今天炖了你爱喝的汤。”

　　乔卫东一时有些恍惚，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牌号，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这……这是那个用“KPI”和“资产重组”跟他斗智斗勇的宋老师？是那个嗅觉敏锐、动不动就搞突然袭击的宋倩？

　　他换了鞋，有些警惕地走向餐厅。餐桌上果然摆着几道他偏爱的家常菜，中央放着一个白色的砂锅，盖子边缘冒着丝丝热气，浓郁的菌菇鸡汤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

　　“英子呢？”乔卫东一边坐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在房间写作业，说吃过了，不用管她。”宋倩给他盛了一碗汤，动作自然，语气平和，“听说……你今天帮童文洁解决了大麻烦？”

　　来了！乔卫东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接过汤碗，用勺子轻轻搅动：“嗯，方圆不在，文洁遇到点困难，能帮就帮一把。总不能看着老朋友被人欺负。”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强调了“方圆”和“老朋友”的关系，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仗义的哥们儿。

　　宋倩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像往常那样追问细节或者冷嘲热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雷蒙德那个人，确实不地道。文洁也不容易……你做得对。”

　　乔卫东愣住了，差点被一口热汤呛到。他预想了宋倩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带着理解和赞同的态度？

　　这简直比“风行”项目起死回生还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抬起头，仔细看向宋倩。

　　灯光下，她似乎卸下了一些平日里的锋利，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认命”般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温婉？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仿佛他一直以来熟悉的那个“对手”，突然单方面宣布停战，并且主动释放出善意的信号。

　　是因为他最近表现太好？（他自己都不信）还是因为……上次那场“深度重组”的余威尚在？

　　“你……今天怎么想起炖汤了？”乔卫东试探着问，试图解读这反常的温情。

　　宋倩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动作略显生疏，却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也挺辛苦的。公司的事，外面应酬，还有这些朋友间的人情往来……”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带着点几乎听不出的别扭：“家里的事，我以前可能……管得太多了。”

　　轰！

　　乔卫东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柔和的闪电劈中了！

　　宋倩……这是在……示弱？在反思？在主动释放缓和关系的信号？

　　他看着碗里那块她夹过来的、炖得软烂入味的红烧肉，又看看对面那个微微低着头、耳根似乎有些泛红的宋倩，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有惊讶，有错愕，有一丝隐秘的得意（看，连宋倩这样的女人最终不也得向我“妥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细微的悸动，和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

　　是的，愧疚。

　　尽管他可以用一万种金融理论来为自己在外面的行为开脱，将之定义为“多元化情感投资”、“风险对冲”、“优化配置”。

　　但此刻，面对着这碗热气腾腾的、明显花了心思的汤，面对着宋倩这罕见流露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柔软，他内心深处某个被层层算计和利益包裹的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宋倩那咄咄逼人的质问和那份令人窒息的时间表；想起了两人之间无数次针锋相对的交锋；也想起了……更早之前，融合记忆里那些属于原主的、关于这个家也曾有过的、模糊的温馨片段。

　　这个家，这个女人，这个女儿……似乎并不仅仅是他“开局王炸”里的硬件配置和需要管理的“资产”。

　　它们似乎……也开始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温度”。

　　他享受着宋倩此刻的柔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没有硝烟的家庭氛围。

　　这种被“家”的气息包裹的感觉，竟然比他征服任何一个商业对手或者红颜知己，带来一种更踏实、更隐秘的满足感。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很好，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驱散了些许因为连日算计而产生的疲惫。

　　“挺好喝的。”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是难得的真诚。

　　宋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闪动，似乎也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不同寻常，嘴角的弧度更柔和了些。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气氛中结束。没有争吵，没有试探，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偶尔关于英子学习、天气变化的简单交谈。

　　饭后，宋倩甚至没有立刻去收拾，而是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虽然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段距离，但那种无形的屏障，似乎薄了很多。

　　乔卫东靠在沙发背上，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只觉得通体舒坦。

　　这种“外部战场”捷报频传，“内部堡垒”也呈现缓和迹象的局面，简直是他理想中的完美状态！

　　然而，就在他身心放松，几乎要沉浸在这种“虚假繁荣”中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两下。

　　他下意识地拿出来瞥了一眼。

　　屏幕上的信息预览，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

　　李小萌：乔大哥，明天下午没课，上次你说那家新开的画展……

　　王太太：卫东，迪迪的剧本我看过了，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当面谢谢你……

　　童文洁：卫东，我拿到两家新公司的面试通知了！都想听听你的意见……

　　三条信息，来自三个不同的女人，三种不同的语气，却像三根冰冷的针，轻轻刺破了他刚刚感受到的那点“温情”和“愧疚”。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个个闪烁的名字，再抬眼看了看身旁似乎毫无察觉、正专注看着电视节目的宋倩，一种极其荒谬的分裂感油然而生。

　　一边是“家”的宁静与隐隐回馈的温暖；一边是“外面”精彩刺激、不断索取他注意力和精力的“投资组合”。

　　他感觉自己像个同时操作着多个高杠杆账户的操盘手，任何一个账户的剧烈波动，都可能引发整个资金链的崩溃。

　　仓位过重了啊……

　　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取代了刚才的惬意。

　　他迅速将手机屏幕按灭，塞回口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视屏幕，试图找回刚才那片刻的宁静，却发现很难了。

　　宋倩似乎感应到了他瞬间的情绪变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累了就早点休息。”

　　乔卫东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情感的游戏，似乎并不像他最初设想的那般，可以完全用冷冰冰的商业逻辑来掌控和估值。

　　某些“资产”带来的“负债”和“风险”，可能远比他计算的要复杂得多。

　　但，那又怎样呢？

　　他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属于资本家的、带着点桀骜和贪婪的弧度。

　　高风险，才能有高回报。既然选择了全仓押注，那就……玩到底！

　　只是，在心底最深处，那丝因为一碗热汤而泛起的、名为“愧疚”的微小涟漪，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它确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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