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胡大的惊讶

　　张凡乍一听秦老爷让自己管着包国维干活，着实愣了愣。

　　由于刚刚来得急，张凡并不知道秦老爷对包国维的处罚，如今突然听到，多少有些惊讶。

　　让自己管包国维干活？

　　张凡脑海里几乎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不过既然秦老爷开了尊口，张凡自然没有回绝的余地，只能应承了下来。

　　随后，秦老爷的随从刘管家便送张凡回胡大所在的院子。

　　刚踏进院门，就见胡大急冲冲地迎上来，脸上满是焦灼，连声道：“刘管家！这孩子没惹啥祸吧？”

　　方才张凡被召去西跨院，胡大的心就一直悬着，既没心思听那飘来的悦耳琴声，也坐不住凳子，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生怕张凡在老爷面前说错话、做错事。

　　此刻见刘管家亲自送张凡回来，更是做好了替张凡求情的准备。

　　刘管家看着胡大急得额头冒汗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胡大，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外甥！放心，没出事，反倒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 胡大愣了愣，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和刘管家是老相识，知道对方从不说客套话，若是真出了祸事，刘管家绝不会是这般轻松的神情。

　　“你瞧这个。” 刘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递到胡大手里，“这是老爷给的赏钱，你可得收好了。”

　　胡大下意识接过布袋，指尖触到袋里硬物碰撞的冰凉触感，再一掂量，心里便有了数，是大洋！

　　可这重量，比他想象中沉多了，他不禁抬头看向刘管家，眼里满是诧异。

　　“老爷说了，” 刘管家笑着解释，

　　“张凡这次考试又是第一，本就赏了十块大洋，方才在西跨院弹洋琴，弹得老爷和太太都高兴，又特意加了十块，一共二十块。

　　这可是老爷头一回给下人孩子这么重的赏，你说是不是好事？”

　　“二、二十块？” 胡大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手里的布袋仿佛有千斤重，连刘管家提的 “洋琴” 都没太在意。

　　他在秦府做了这么多年活，一个月工钱也才十块大洋，逢年过节的赏钱最多不过十块，从未见过谁能一次性得二十块赏钱，还是给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张凡，眼神里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又抬头看向刘管家，确认道：“刘管家，您没跟我开玩笑吧？这...这真是给张凡的？”

　　“我哪能跟你开这种玩笑。” 刘管家笑着摆手，

　　“对了，走之前老爷还说，以后张凡上学的钱都由府里出！”

　　“啊？” 胡大又是一惊，连忙道：“这怎么使得？小凡如今能上学已是老爷开恩，怎能再让府里出学费呢？”

　　“行了，小凡成绩好，又在秦府长大，这点情分总是有的，你就别推脱了。” 刘管家说完，又叮嘱了两句 “好好收着赏钱”，便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胡大和张凡，胡大还愣在原地，手里攥着布袋，嘴里喃喃道：“二十块...真是二十块...这孩子，真是出息了！”

　　看着胡大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眶，张凡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说到底，胡大是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人，虽没什么学问，也没多大本事，却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留给他，像冬天的棉袄总是先给他穿，碗里的肉也总往他碗里夹。

　　如今能让胡大这么开心，也算是对这份养育恩情的一点偿还。

　　“舅舅，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张凡摸了摸肚子，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方才从文具店回来没歇多久就被秦老爷叫走，到现在还没吃上午饭，虽说他耐饿，但非极端情况还是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哦！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 胡大拍了下额头，连忙应道，

　　“有！有！我特意给你留了饭，温在灶上呢！你先回屋等着，我这就给你盛好端过去。”

　　张凡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胡大则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大洋的布袋揣进怀里，又按了按，确认不会掉出来，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厨房走。

　　路过老包的屋子时，他下意识往里扫了一眼，老包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双手撑着膝盖，头垂得低低的，嘴里不住地叹气，满脸愁容。

　　包国维则仰面躺在床上，瞪着房梁，嘴角撇着，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服不忿的神情，连胡大路过都没抬一下眼。

　　“唉...” 胡大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敢多停留，快步走过，掀了厨房的门帘进去。

　　厨房里，快嘴嫂正带着两个小丫头擦灶台、收碗筷，见胡大进来，手里的抹布没停，笑着问道：

　　“胡大，咋样？小凡回来了？没出啥岔子吧？方才听西跨院那边有琴声，还以为是哪位先生来了呢。”

　　“回来了，能出啥岔子？” 胡大笑着摆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得意，

　　“就是老爷把孩子叫过去，夸了几句他读书好，说他给府里长脸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眉头微微皱起。

　　方才刘管家说赏钱是分两份的，十块是因为张凡考试拿了第一，另外十块好像是因为‘洋琴’？

　　洋琴是啥？他在秦府待了这么多年，只见过胡琴、笛子，从没听过‘洋琴’ 这物件。

　　“咋了？说着说着还走神了？” 快嘴嫂见他愣在那，手里的抹布往盆里一放，打趣道，“难不成老爷还给了赏钱？让你高兴得都忘了话茬了？”

　　“可不是嘛，老爷还真给了赏钱。” 胡大回过神，原本想瞒着数额。

　　可转念一想，刘管家送张凡回来时，不少下人都看见了，刻意隐瞒反倒落人话柄，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给了二十块大洋呢。”

　　“多少？！” 快嘴嫂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抹布 ‘啪嗒’一声掉在盆里，溅起一圈水花。

　　旁边的小丫头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敢置信。快嘴嫂凑到胡大身边，压低声音确认：

　　“你没说错吧？二十块？以往小凡考第一，老爷也不曾赏过那么多啊。”

　　胡大也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听刘管家提了一嘴，好像除了读书好，还因为小凡会弹个叫‘洋琴’的东西，弹得老爷和太太都高兴，所以又多赏了十块，

　　可这洋琴是啥，我也不太明白。”

　　“洋琴？” 快嘴嫂愣了愣，随即咂舌，

　　“没看出来啊，这小凡还有这本事！难怪老爷这么看重他，二十块大洋啊...抵我三个月工钱了！”

　　她上下打量着胡大，眼里满是羡慕，“胡大，你可真是好福气，捡着这么个有出息的外甥！”

　　胡大被夸得脸上笑开了花，却没接话。

　　关于洋琴的事，他还没问张凡，可不敢随便跟人说，万一传错了，反倒不好。

　　他连忙掀开灶上的铁盖，把温着的饭菜盛进碗里：一碗白米饭，一碟炒青菜，还有一小块腊肉，都是他特意给张凡留的。

　　“行了，别羡慕了，我得赶紧给孩子送饭去，别让饭菜凉了。”

　　胡大端着碗筷，刚要转身，又想起什么，主动转移话题，“对了，刚刚光顾着小凡了，老包那事咋说的？老爷咋处置包国维了？”

　　快嘴嫂一听这话，脸上的羡慕立刻变成了几分幸灾乐祸，压低声音说：“嗨，别提了！以后他家那包少爷，可当不了少爷喽！”

　　“啥意思？” 胡大心里一动，停下脚步追问。

　　他方才见老包愁眉苦脸的，就猜着事情不小。

　　“我听刘管家身边的小丫头说，” 快嘴嫂往门口瞟了一眼，确认没人，才接着说，

　　“包国维今天在外面逛街，把人给撞倒了，撞的人据说来头还不小，人家不依不饶的，好在表少爷正好在那，替他赔了钱，才没闹大。

　　老爷知道后气得不轻，罚包国维以后放学回府就得干活，还让小凡监督着，以后凡事得听小凡的指派呢！”

　　胡大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让国维听小凡的？这...”

　　他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包国维闯了这么大的祸，喜的是张凡竟能得到老爷这么重的信任。

　　“可不是嘛！” 快嘴嫂撇了撇嘴，“以前包国维多横啊，仗着老包在府里待得久，到处耍脾气，现在好了，有小凡管着他，看他还敢不敢嘚瑟！”

　　胡大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聊，端着碗筷快步往张凡的房间走，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张凡，也让孩子知道，老爷是真的看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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