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急的东瀛人

　　翌日一早

　　张凡在房间里刚刚用完早餐，正准备和袁朗出门逛逛时，只见一名护卫脚步匆匆的来到二人面前。

　　“少爷，有一个自称是东瀛驻奉天领事的人想见您。”

　　“哦？”张凡闻言，心头微微有些诧异。

　　那么快的吗？

　　对于东瀛人来找自己这件事，张凡并不意外。

　　他张作霖想当二道贩子，人家幕后买主自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任由他敲竹杠。

　　估计是张作霖要价要的太狠了，以至于这批货的幕后买主已经想要越过张作霖直接跟他接触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是东瀛人来找自己，其实也不难理解。

　　整个东北，有能力吃下这批货的无非就三个，张作霖，峨国，东瀛。

　　而如今，国际局势就摆在那，峨国内部可以说是一堆烂摊子要搞，所以对于东北这边暂时无暇顾及，相比之下，东瀛就显得从容了很多，而且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囤积药品。

　　但让张凡着实没想到的是，东瀛人的动作居然会那么快！

　　“让他们上来吧。”

　　在整理了一番思绪后，张凡随即让护卫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却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男人一见到张凡，立刻快步上前两步，身子微微躬起，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姿态放得极低。

　　“张先生，您好，我是东瀛驻奉天领事馆的领事佐藤健介。”

　　他的中文说得流利，甚至带着点奉天口音，语气里满是恭敬，眼神落在张凡身上时，没有丝毫因年龄产生的轻视，反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今日冒然登门拜访，打扰您的休息，还请您多多见谅。”

　　面对佐藤健介的刻意示好，张凡却连起身寒暄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佐藤领事客气了，我张凡尚未及弱冠之龄，当不起你这一声先生，这么一早过来，有事不妨直说，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客套话，我听不懂，也不爱听。”

　　这话一出，佐藤健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身子微微一顿，看向张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

　　在来之前，他想过诸多可能，但唯独没想到张凡会有这么强硬的态度。

　　说起来两人也是头一回见面，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我想您可能对我们有一些误会，这次来...”

　　面对着张凡那几乎毫不掩饰的敌意，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但佐藤还是想尝试着为自己辩解一下。

　　毕竟军用科技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面对着这位少东家，东瀛方面当然希望能争取一个好印象。

　　“佐藤领事！”

　　没等佐藤把话说完，张凡直接挥手打断了佐藤的辩解：

　　“我没有兴趣听你在这里跟我讲故事，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浪费我的宝贵时间，要么说明你的来意，要么现在收拾东西从我眼前消失！”

　　话音刚落，房间里瞬间静了下来，佐藤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脸色从最初的苦笑，渐渐涨成了隐隐的青紫色。

　　他好歹是东瀛驻奉天的领事，走到哪都有几分体面，还从没被人这么直白地驱赶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一股怒火顺着心口往上窜，可他一想到军用科技的实力，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去。佐藤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身侧悄悄攥了攥，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强装的平静：

　　“之前就听闻阁下有‘洋少帅’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既然您喜欢直来直去，那在下也不绕圈子了，这次登门，我们是想跟您商谈一下‘青霉素’的生意，

　　“实不相瞒，这次张作霖与您签订的购买协议，实际上是受我们的委托，我们曾答应他，加价两成买下他手中的货...”

　　说到这，佐藤话语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几分阴鸷道：

　　“可是，张作霖不守信用，我们原本谈好的价钱，他现在竟是生生的翻了三倍有余，我们想了想，与其让他在我们中间挣这个差价，倒不如由我们双方直接合作，

　　我们愿意在您现有的价格基础上加价三成，不仅是这一次的购买价，即便是后续的青霉素，我们也愿意用这个价格与您购买，您看如何？”

　　加价三成？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值得让人心动的价格。

　　可张凡却只是依靠在沙发上，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用一种近乎玩味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佐藤。

　　对方刚刚那番话里，张凡倒是听出了几分对方的意图。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这批青霉素，而且还想着能和军用科技达成长期合作。

　　可这样一来，张凡倒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了。

　　“佐藤领事，我能否问个问题？” 张凡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佐藤立刻直了直身体，脸上堆起更热络的笑：“您请说！只要是我能答的，绝无隐瞒！”

　　“既然一开始就是你们想买货，为什么非要借张作霖的手？” 张凡往前探了探身，眼神直直盯着佐藤，

　　“以你们的实力，在苏城找个代理人代买，应该不是难事吧？何必绕这么大一圈，还让张作霖有机会坐地起价？”

　　这个问题像根刺，一下扎在了佐藤心上。

　　其实他们一开始确实有想过在苏城直接买青霉素的想法，但没多久，这个计划便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被迫取消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排不上队！

　　随着第一批青霉素落地苏城，几乎可以说是让整个苏南沸腾了起来，东瀛人固然眼馋这批货，但相比起盘踞在淞沪的洋人们来说，东瀛人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竞争的资本。

　　你真以为代买不需要代价的吗？

　　那些去秦府谈生意的，只要能拿下订单，出了门那就是最少三成以上的利润，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相比起那些洋人的豪掷千金来说，东瀛人的财力就显得有些过于‘单薄’了，每次他们谈好的订单，往往就一晚上的功夫，扭头就让人用双倍的价格给撬走了。

　　反反复复几次后，原本他们都已经打算放弃这次的青霉素争抢，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张作霖的人居然抢到了一批货！

　　而且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军用科技居然还派出了他们的少东家亲自押送这批货。

　　也正是因此，东瀛方面才临时起意，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想要直接越过‘代理商’直接和军用科技达成合作，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能得到稳定的供应渠道，甚至价格上还有一定的‘优惠’。

　　他的脸色微变，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西装下摆，眼神飘了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语气：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想直接跟您接触，可您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我们要是冒然买这么多青霉素，难免惹外界非议，为了让交易隐秘些，这才找了张作霖当中间人。”

　　“外界非议？”

　　张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里差点笑出声。

　　胡扯也得有个限度吧！

　　东瀛人在东北驻军、搞渗透，哪次在乎过 “外界非议”？

　　大门他没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是靠回沙发，慢悠悠地说：“既然佐藤领事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佐藤紧绷的脸上：

　　“说实话，你们加价三成的条件，我确实动心，商人嘛，谁不喜欢多赚钱，但比起钱来说，我更看重信誉，

　　眼下我跟张作霖的交易还没结束，虽然他没付款，可毕竟没到约定的最后时限，这时候我要是转头跟你们合作，传出去，坏的就是军用科技的名声了。”

　　佐藤的眼神瞬间亮了亮，刚想开口劝说，却被张凡抬手按住话头。

　　“所以，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张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等过了和张作霖约定的时限，要是他还拿不出钱，到时候咱们再坐下来谈合作也不迟，你说呢？”

　　听到这话，佐藤沉默了片刻后，方才抬起头道：

　　“既然张先生如此重视规矩，那我们就不妨等一等，我敢跟您打赌，他张作霖一定拿不出钱来！”

　　“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管拿钱，至于拿的是谁的钱，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张凡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中却闪过几分微不可察的杀意！

　　...

　　“你说什么？他们东瀛人去旅馆找那小子了？”

　　帅府的书房里，张作霖刚披好军大衣，听闻这个消息，不由得一愣。

　　他想过东瀛人会去找那小子，但属实没想过会那么快！

　　这才第二天，这帮狗日的就忍不住了？

　　“是！我们的人今天一早就看到了佐藤进了旅馆，但由于军用科技的卫兵在场，我们没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一旁的亲卫接着汇报道。

　　“这帮小鬼子，整天就会钻这些空子，真以为我老张是好糊弄的？”

　　张作霖不屑的哼了一声，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前些日子东瀛人说过的话。

　　那时的他刚刚在苏城抢下了一笔青霉素的订单，那东瀛人跟苍蝇似的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大帅’，价钱上连说‘好商量’。

　　甚至暗示可以给奉军提供军火支持，态度好得能把人捧上天。

　　可现在呢？军用科技的护卫队还没到奉天呢，这帮小鬼子就转头不认人了，当初谈好的价钱也是一改再改，就跟笃定了他张作霖不敢反悔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眼下的张作霖还真是骑虎难下。

　　如今直奉战争在即，有道是财散人聚，想让士兵打胜仗，那给的钱就不能少。

　　为了这次打仗，他张作霖的大洋可是实打实的花出去了不少，眼下他手里还真没有那么多钱能交款，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将张凡留在奉天。

　　原本想着趁着这几天，看着不行退让几步，大不了少挣点，赶紧把事情度过去再说。

　　可现在看来，这帮东瀛人压根就是不想让他张作霖好。

　　“行，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张作霖不义了！”

　　穿戴好军服后，张作霖戴上军帽，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帅府。

　　“帮我给军用科技的袁先生带个话，就说今晚我张作霖想请他吃个便饭。”

　　刚坐上车，张作霖便对着开车的亲卫吩咐道。

　　“是！”亲卫点头应下。

　　“他妈的拉个巴子的，不就是个钱嘛，我老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独食吃不了，咱还不会坐地分赃咋地？”

　　想他张作霖马匪出身，从一无所有混到如今的东北王，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就是钱嘛，你东瀛人能给，他老张就给不了？

　　正所谓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大不了回头他跟军用科技五五分账就是了，怎么也不能便宜这帮东瀛人！

　　张作霖坐着车来到公署，刚一下车，只见一名亲卫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帅，刚刚旅馆那边来信，说是那位张凡少爷想跟您见一面！”

　　“嗯？”张作霖脚步一顿，满脸诧异。

　　自己这请他们吃饭的信还传过去呢，对方却主动要跟他见面？

　　难不成是跟东瀛人谈崩了？

　　张作霖琢磨了几秒，随即道：“行，让他们来，直接把他们带到公署，我就在这见他们！”

　　“是！” 亲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黑色的雪佛利皇帝就稳稳停在了奉天公署门前。

　　张凡推开车门下车，抬眼打量着这座建筑，外观是西式的洋楼样式，和苏城的市政大厅有几分相似，可论规模，比苏城那边大了近一倍，墙面的浮雕、门口的铜制灯柱，处处透着“东北行政中心”的气派，比苏城精致太多。

　　在亲卫的引路下，张凡穿过铺着红毯的走廊，很快走进了公署的会议室。

　　刚在红木沙发上坐下，端起侍从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就听见一阵洪亮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带着股不拘小节的爽朗：

　　“哎呀，稀客稀客！张少爷，昨日休息得咋样？底下人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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