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真正的军人

　　雪佛莱皇帝刚驶入奉天城门，黑红相间的车身就在一众灰扑扑的马车、行人里脱颖而出，瞬间抓住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更别说跟在后面的两辆装甲车，钢铁车身泛着冷光，轮胎比普通马车轮子还高，行驶时只发出轻微的轰鸣，却像两座移动的小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这阵仗，别说普通百姓没见过，连巡逻的奉军士兵都忍不住放慢脚步，眼神里满是警惕与好奇。

　　“这是谁的队伍啊？敢在奉天城里摆这么大的阵仗！”一名巡街的警察忍不住向一旁的同事询问着。

　　“听说好像是苏南那边来的商队，不过这派头未免也太大了点。”

　　另一人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惊诧。

　　在一众百姓的注视下，车队缓缓前进，直奔奉天公署。

　　此时的奉天公署大厅里，气氛比往常严肃几分。

　　张作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正装，领口别着一枚黄铜徽章，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口，显然在等着人来。

　　他身边围着一圈奉系的高级军官，个个穿着军装，腰杆笔直，却没人敢随意开口，只偶尔用眼神交流几句。

　　“这到底是咋了？” 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俊朗，身上的军装肩章上缀着少将军衔，在一众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将领里，他的存在格外突兀。

　　即便在这个军衔泛滥的乱世，二十多岁就当上少将，也算是极为罕见的事。

　　此人正是张作霖的长子，人称少帅的张汉卿。

　　对于父亲突然把自己喊来的举动，张汉卿满肚子疑惑。

　　眼下直奉大战在即，各处都在忙着调兵遣将、运送物资，就算有紧急命令，大多也是用电话或电文通知，犯不着把他从老远的练兵场叫回奉天公署，平白耽误功夫。

　　“你还不知道啊？苏南那位少帅，今天到奉天了。”

　　一旁的张作相看出他的疑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解释。

　　张作相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也是奉系的核心人物，所以对帅府的事自然是门儿清。

　　“苏南？少帅？” 张汉卿眉头一皱，心里泛起嘀咕。

　　这个名号他倒是听过几次，可传闻里那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自己好歹是成年人，婚都结了，还在讲武堂练过兵，旁人总把他跟一个毛头小子放在一起比，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只当是外界故意炒作的噱头。

　　“人来了，都跟我出去迎迎。” 就在这时，张作霖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率先朝着公署大门走去，身后的一众将领连忙跟上，张汉卿也压下疑惑，快步跟在人群里。

　　刚踏出公署大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就传进耳朵。

　　张汉卿循着声音望去，原本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眼神，瞬间被惊骇取代。

　　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像是凭空出现了三座“山”，压得人心里发紧。

　　为首的那辆雪佛莱皇帝一马当先，黑红相间的车身泛着细腻的光泽，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既像蓄势待发的猛兽，又透着股寻常车辆没有的雍容华贵，仿佛是神明亲手打造的坐骑。

　　而跟在后面的两辆装甲车，更是让他呼吸一滞，钢铁铸就的车身泛着冷光，轮胎比马车轮子还高，车身两侧的射击口隐约可见，活脱脱两座移动的钢铁巨兽。

　　哪怕是没上过战场的人，第一次看到这玩意，都会下意识地心生敬畏，甚至不敢靠近。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叹，是张作霖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又几分羡慕：

　　“他妈的，我还想着杨宇霆跟我吹牛呢，别说，这车还真够气派的，比我老张那破车强多了！”

　　张汉卿没心思接话，目光死死盯着那辆雪佛莱皇帝，心里的不屑早已烟消云散。

　　作为张作霖的长子、东北未来的继承人，张汉卿见过的世面远非普通人能比。

　　早些年他甚至去观摩过东瀛的军事演练，野战炮轰鸣着炸起烟尘的场景，他至今还记得。

　　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两辆钢铁巨兽带来的冲击力，仍让他心脏狂跳，那泛着冷光的装甲、厚重的轮胎，光是看着就让他忍不住琢磨。

　　这玩意要是放到战场上，寻常炮弹怕是都打不透吧？

　　这些年东北奉军一直在钻研 “步炮协同”，上下都认定“谁的步兵跟炮兵配合得好，谁就能在战场上占绝对优势”。

　　可此刻看着这两辆装甲车，张汉卿第一次对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产生了动摇。

　　这要是战场上突然冲出来这么几台“钢铁巨兽”，步兵和炮兵的配合，还能顶用吗？

　　随着三辆车缓缓停稳，后面两辆装甲车上的士兵立刻动作利落地下车。

　　他们动作统一，脚尖落地时几乎听不到多余声响，很快就在车旁列成整齐的两队。

　　奉系的军官们看着这些士兵，眼里瞬间挤满诧异，这些人的装备太 “怪” 了。

　　身上穿的不是常见的灰布军装，而是贴身的深色作战服，胸前还挂着亮晶晶的金属配件，手里握的枪也不是奉军常用的 “汉阳造”，枪身更短，造型更精致。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张汉卿。

　　他认不出这些装备的来头，却一眼就被那身作战服吸引，作为年轻人，他毫不掩饰对‘帅’的认可。

　　更让他移不开眼的，是士兵们的动作。

　　十个人列队、立正、抬手敬礼，每一个动作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连手臂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看着这刻进骨子里的整齐，张汉卿突然想起郭松龄曾对他说的话。

　　“真正的军人，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就有股子兵味。”

　　他以前不懂这话的深意，此刻却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些士兵，不就是他一直想打造的军队模样吗？

　　纪律严明、服从性强，哪怕只是站在那，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

　　张汉卿的好奇心瞬间飙到顶点，眼睛死死盯着雪佛莱皇帝的车门，他太想知道，能训练出这样的士兵、造出这样的装备，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又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把军队练得这么“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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