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落的记忆

　　核心医疗区内，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老爷子依旧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但那双曾经深邃如海、此刻却布满浑浊与迷茫的眼睛，是睁开的。

　　他醒了。

　　在经历了那场剧烈的脑波风暴后，在苏晚晴和医疗团队竭尽全力的救治下，他竟然真的奇迹般地脱离了深度昏迷状态。

　　然而，这苏醒并非全然的好消息。

　　苏晚晴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记录板，语气轻柔地引导着：“老爷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晚晴，苏医生。”

　　老爷子的目光缓慢地移动到苏晚晴脸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像是试图在记忆的碎片中寻找对应，但最终还是被茫然覆盖。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林烨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在不断下沉。

　　“他……不认识我了。”苏晚晴转过头，对林烨低声说道，语气带着沉重，“初步判断，是严重的逆行性遗忘，以及部分认知功能障碍。他可能失去了大部分，甚至可能是全部……关于过去的记忆。”

　　失忆。

　　这个结果，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林烨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

　　老爷子醒了，却变成了一个空有躯壳的“陌生人”。三年前的真相，龙组的核心秘密，或许都随着那些丢失的记忆，被埋葬在了大脑的某个不可触及的角落。

　　“有恢复的可能吗？”林烨的声音有些干涩。

　　“大脑的损伤和自我修复机制非常复杂，尤其是他这种因强烈刺激和长期昏迷导致的记忆缺失。”苏晚晴斟酌着用词，“也许某些熟悉的人、事物或者强烈的情绪刺激，能够唤醒一些记忆碎片。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无法保证效果。”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老爷子似乎被林烨的声音吸引，目光缓缓转向他。

　　那双茫然的、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眼睛，在与林烨对视的瞬间，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声音，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恐惧、激动和极度困惑的神情。

　　“啊……啊……”他努力地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林烨立刻上前几步，靠近病床，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老爷子齐平。

　　“老爷子，您想说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老爷子对他有反应！

　　“眼……眼睛……”老爷子的目光死死盯着林烨的眼睛，浑浊的眼底似乎有混乱的影像在翻腾，“……血……好多血……火……黑色的……鸟……”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零碎的词语，语无伦次，毫无逻辑。

　　但林烨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血！火！黑色的鸟！

　　“黑色的鸟”……这个意象，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撞开了他记忆深处某扇尘封的大门！

　　三年前，那场导致项目失败、队伍几乎全军覆没的最终任务地点……那个位于境外热带雨林深处的秘密基地……其代号，就叫做——“黑鸦”！

　　而老爷子此刻混乱呓语中的“黑色的鸟”，是否指的就是……“黑鸦”？！

　　“老爷子！‘黑鸦’怎么了？那里发生了什么？！”林烨忍不住抓住老爷子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然而，这稍微激动的情绪和加重的语气，似乎刺激到了老爷子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地向后蜷缩，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景象。

　　“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他疯狂地叫喊着，眼泪和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镇静剂！”苏晚晴立刻对旁边的护士喊道，同时上前安抚老爷子。

　　林烨被医护人员轻轻推开，他看着在药物作用下逐渐恢复平静、但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茫然的老爷子，双拳死死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失落的记忆深处，果然隐藏着巨大的恐怖和秘密。

　　“黑鸦”……血与火……

　　老爷子的反应证明，三年前“黑鸦”基地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像官方报告上写的那么简单！

　　而那场变故，与如今卷土重来的“黑冢”，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线索，似乎因为老爷子的苏醒而出现，却又因为他的失忆，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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