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毒计噬心

　　刘莽凝目望去。

　　只见茫茫雪原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

　　他们并非狄戎士兵，而是…被驱赶的北境平民！

　　男女老少，衣衫褴褛，在狄戎骑兵的皮鞭和驱赶下，如同绝望的羊群，哭嚎着，蹒跚着，一步步走向镇北关那冰冷巨大的城门！

　　在这些人身后，风雪中隐约可见狄戎大军冰冷的铁甲反光和南戎巫师跳动的诡异篝火。

　　“驱民攻城？！”刘莽目眦欲裂，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这是最下作、也最毒辣的战术！

　　若开城门，狄戎精锐必混在平民中冲关！

　　若不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在关下被屠戮冻毙，军心士气将瞬间崩溃！

　　“李君！！！”刘莽的咆哮裹挟着通幽境的恐怖力量，如同受伤的凶兽，震得关墙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斩妖剑感应到主人的暴怒，血芒暴涨，凶戾的剑啸声响彻风雪！

　　……

　　黑角城，星轨秘殿。

　　“天机公子”端坐主位，白玉面具在流转的星辉下泛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

　　独孤求败如同一个灰暗的影子，静静侍立在他身后，佝偻的身躯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柄斑驳的乌木长剑，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寂灭气息。

　　“监天司铩羽，宝阙之名已扬。刘莽深陷北境泥潭，被李君毒计缠身，分身乏术。”诸葛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立于古镜旁，羽扇轻摇，扇面上星图变幻，推演着未来的无数可能。

　　“不能让刘莽就这样败了……”秦玄夜（天机公子）温润的声音透过白玉面具传出，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淡然，“我们得给这位南戎女帅送点礼物……”

　　随后他指尖一点，古镜右侧画面放大，聚焦在天地宝阙深处，金九龄等人忙碌的身影上。

　　“聚宝阁的商路，也该铺出去了。借着此次盛会之威，将触角伸向那些被朝廷赋税压得喘不过气的边城小派。”

　　“回春堂的丹药，特别是那批‘玉髓护心丹’，是时候‘赠予’几支在北境边缘挣扎求存、对朝廷颇有怨言的义军了。”

　　“神工坊…铁狂的‘星陨战傀’初露锋芒，损耗不小。需要更多、更精纯的星辰精金与地肺火煞…我记得，距离黑角城八千里外的‘坠星湖’底，似乎有一座上古星铁矿脉？还有‘地火熔渊’的入口，就在南戎与西蛮交界的混乱地带？”

　　诸葛亮羽扇一顿，眼中智慧之光流转：“主公之意…亮明白了。借刀杀人，驱虎吞狼，同时壮大自身。天网已开始运作，坠星湖与地火熔渊的情报，稍后会‘不经意’地送到金九龄和铁狂手中。他们会知道该如何利用联盟的‘渠道’去获取。”

　　“很好。”秦玄夜微微颔首。

　　“北境烽火，烧得越旺越好。上京的目光，盯得越紧越好。”

　　“而我等…”

　　他白玉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而充满野心的弧度。

　　“…只需在这风暴的中心，积蓄星火。”

　　“待这星火足够炽烈…”

　　秦玄夜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

　　“…便是潜龙破渊，焚尽九霄之时！”

　　殿内，独孤求败浑浊的眼眸深处，那沉寂的剑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败尽天下”的孤绝剑意，一闪而逝。

　　……

　　镇北关的寒风，带着冰碴和绝望的哭嚎，狠狠抽打在刘莽的脸上。

　　关墙之下，黑压压的人影在风雪中蠕动、跌倒、爬起，又被狄戎骑兵的皮鞭狠狠抽回前进的方向。

　　老人、妇人、孩童…一张张被冻得青紫、写满恐惧与麻木的脸，在白色的雪幕中时隐时现，如同地狱爬出的幽魂。

　　“开城门！救救我们！”

　　“侯爷！我们是您的子民啊！”

　　“爹！娘！我冷…”

　　哀嚎、祈求、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混杂着狄戎骑兵粗野的狂笑和皮鞭破空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狠狠扎进每一个守关将士的心脏。

　　军阵之中，开始出现压抑的骚动，士兵们握紧兵器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神在愤怒、不忍与恐惧中剧烈挣扎。

　　“侯爷！不能开啊！”副将双目赤红，声音嘶哑，“狄戎的狼骑就藏在后面！城门一开，必遭冲城！关破…则北境尽丧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关下？！”另一名将领悲愤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刘莽矗立如铁铸的雕像，猩红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斩妖剑在他腰侧疯狂嗡鸣，血色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升腾缭绕，将他半边脸映得如同修罗。

　　他死死盯着关外风雪中，那隐约可见的、立于祭坛之上指挥若定的银鳞玄氅身影——南戎女帅，李君！

　　“毒妇！贱人！”刘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中的暴怒几乎要炸裂开来。

　　这驱民攻城的毒计，不仅是要摧毁他的防线，更是要彻底碾碎他刘莽在北境军民心中积攒多年的威望！

　　一旦他下令屠杀平民，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他都将背负千古骂名，军心民心尽失！

　　若不开门，坐视子民冻毙，结果亦然！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冲上城头，声音带着哭腔，“侯爷！鬼哭峡…鬼哭峡五千兄弟的尸首…被…被狄戎悬挂在峡口冰崖上！曝尸示众啊！”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刘莽心中积压的滔天怒火与无边的屈辱！

　　他麾下最精锐的奇兵，竟落得如此下场！

　　他仿佛能看到李君那张绝美而冰冷的脸，正带着嘲弄的笑意，欣赏着他此刻的煎熬！

　　“李！君！！！”刘莽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裹挟着通幽境的恐怖力量，瞬间压过了关下的所有哭嚎！

　　斩妖剑感应到主人濒临失控的暴戾杀意，血光骤然暴涨，一道凶戾无匹的猩红剑芒冲天而起，将漫天风雪都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狂暴的煞气席卷城头，修为稍弱的士兵直接被震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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