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清冷暗卫于他的“暴戾”太子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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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里,鎏金铜炉的龙涎香烧得正旺,烟柱笔直,冲破殿里沉闷的空气。沈星辞走上九十九级白玉台阶,玄色的龙袍扫过台阶边的青苔,手指上的金环转得很慢。
环上断裂的地方用新金子补过,在晨光里有一道显眼的亮线。
“吉时到——”
礼官的声音穿透云层。
沈星辞转身时,帽子上的珍珠串剧烈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看向台阶下按着刀站着的沈一。
少年还穿着银甲,甲片上的血锈结成了暗红色的硬块。
耳朵后面的朱砂痣被汗水浸得发亮,像刚从火里拿出来的红印章。
官员们的朝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传胪官展开圣旨的手有点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一保卫国家有功,特封靖王,掌管京畿兵权和暗察司……”
“陛下三思!”
吏部尚书把朝板重重砸在金砖上。
老人花白的胡子剧烈抖动,“暗卫封王,从来没有过!会坏了规矩的!”
附和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沈星辞却突然笑了,金环在手心转得飞快,环口刮过手心的老茧,渗出血珠滴在明黄的圣旨上。
“规矩?”
他弯下腰,帽子上的珍珠擦过沈一的盔甲。
珍珠的凉意混着少年身上没散的硝烟味,“当年赵家军守雁门关,也有人说‘武将干政’,结果呢?”
沈一按刀的手猛地收紧,盔甲的护心镜映出台阶下官员们吃惊的脸。
他想起昨晚在司礼监看到的旧档案,先皇后在“赵家幼子”旁边画的朱砂线,笔迹和沈星辞补全布防图时的力道一模一样。
“朕就是规矩。”
沈星辞直起身。
金环“当啷”一声砸在龙椅扶手上,断裂处的尖锋正对着沈一。
“还有反对的,去看雁门关的石碑——那里刻着的,从来不是规矩。”
————
登基大典的祭天仪式刚结束,沈星辞就扯掉了沉重的帽子,金环在他手指间转得飞快,他看着沈一捧着玉玺跟在后面。
玄色王袍的腰带系得整整齐齐,玉带上的“靖”字被手指摸得发亮。
早上亲手给他系腰带时,故意扣错了第三个扣,这少年居然一路没敢解开。
“过来。”
沈星辞坐在龙椅上,手指敲着左边的空位,龙椅扶手上还留着三皇子挣扎时的抓痕。
深褐色的血渍结成了琥珀样的硬块。
沈一的靴子碾过地上的香灰,留下两道笔直的痕迹。
他站在台阶下的阴影里,王袍的下摆扫过金砖缝里的血迹——这是早上想刺杀新皇帝的侍卫留下的。
血珠在阳光下泛着光,刺眼得很。
“陛下,君臣有别。”
沈一的声音比雁门关的寒风还硬。
可瞥见沈星辞眼底的红血丝时,悄悄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昨晚新皇帝批奏折到三更,桌上的浓茶换了七次,砚台里的墨冻成了冰,是他用内力一点点焐化的。
沈星辞突然笑了,把金环抛到空中,落下时正好套住沈一的手腕,环身的断口硌着少年手腕上的旧伤。
那是暗卫营用烙铁烫的编号,早就长了新肉,可被金环一碰又红了起来。
“君臣?”
他弯下腰,龙袍的下摆扫过沈一的靴尖。
“那你告诉朕,雁门关背靠背挡箭的时候,是谁喊的‘太子小心’?”
沈一的喉咙动了动,耳朵后面的朱砂痣突然发烫。
他想起那夜的血月,沈星辞的银枪刺穿敌将胸膛时,枪尖的血溅在自己脸上,温热得像少年第一次替他吸毒液时的呼吸。
“属下……”
话没说完,沈星辞已经伸手扯断了他的玉带。
王袍散开,露出里面暗卫营的紧身衣,腰上还别着那枚“守”字玉佩。
两半拼合的裂缝被血浸成了深褐色,像道永远长不好的疤。
“上来。”
新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在沈一犹豫着上台阶时,却悄悄放慢了呼吸。
他看见少年盔甲内侧的衬里磨破了,露出肩膀上没好的箭伤——这是替自己挡的第三支毒箭。
箭头的倒钩还嵌在骨头上,取出来时溅了满手的血。
龙椅的扶手冰凉。
沈一坐下时,膝盖几乎要碰到沈星辞的。
他能清楚地闻到新皇帝头发里的药味。
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是昨晚批奏折时被笔尖划破手指留下的。
那道伤口在虎口处,很深。
“这江山,”沈星辞的金环和沈一的银哨坠撞在一起,发出清亮的响声。
“你不陪朕坐,难道让那些只会空谈规矩的老家伙陪?”
————
沈一的靖王府设在东宫旧苑,走廊下的红梅是先皇后亲手栽的。
现在开得正旺,花瓣上的雪粒在太阳下化成水珠,顺着树枝滴在青石板上。
暗察司的密档在桌上堆成小山,最上面那本的封皮沾着半片血迹——这是早上处死的叛党留下的。
墨迹没干的供词里,“三皇子余党”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大人,”暗卫敲门的声音有点抖,“吏部尚书府搜出这个。”
沈一接过锦盒,手指蹭过盒面的暗纹,这是三皇子府特有的蛇形图案。
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攥紧了拳头。
盒里的兵符拓片上,居然盖着先皇后的凤印。
拓片边缘的火漆印和紫宸殿找到的密函一模一样。
“备马。”
沈一拔出短刀,刀光扫过桌上的《兵法》,书页里夹着的沈星辞批注掉了下来。
“兵者,诡道也”旁边,新添了行小字:“也需要人心当盾牌”。
皇宫的角门还留着昨晚的雪痕。
沈一勒住马时,正看见沈星辞站在角楼的阴影里。
新皇帝的龙袍下摆沾着泥点,显然刚从冷宫回来——那里关着三皇子的生母。
听说早上疯了,抱着柱子喊“我儿子冤枉”。
“你来得正好。”
沈星辞的声音带着雪粒的凉意。
指着墙根的血迹,“她用金簪自杀了,簪子上刻着这东西。”
沈一接过那支断了的金簪。
簪头的凤凰眼被挖空,里面藏着张极小的羊皮纸。
展开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上面画着西疆的布防图。
标注的栈道位置和自己补画的一模一样。
只在最隐蔽的山口处,多了个小小的“辞”字。
“是先皇后的笔迹。”
沈星辞的金环突然停住。
环口的断痕正对着那个字,“她早就知道三皇子会反,故意留下的后手。”
沈一的手指抚过那个字的笔锋,突然想起东宫书房的烛火。
沈星辞批奏折时,总爱在落款处画个小小的“辞”。
笔锋的拐弯处有点抖,和现在羊皮纸上的痕迹特别像。
“暗察司查到,”沈一的声音压得很低。
“当年赵家军的冤案,有五位大臣参与陷害,吏部尚书是其中一个。”
沈星辞突然笑了,把金环抛到空中又接住。
“那就让他们,去给赵家军赔罪。”
他转身时,龙袍扫过沈一的手背。
“今晚的宫宴,你陪朕去。”
————
夜宴的烛火亮得像白天,音乐声里,沈一坐在沈星辞左下方。
王袍的玉带是新皇帝亲手系的,扣眼处特意放宽了——知道他肩膀的伤还没好,动作大了会扯裂伤口。
“靖王年轻有为啊。”
户部尚书举杯时,眼神却冷冰冰的。
“就是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改掉暗卫的习气,学学孔孟之道?”
沈一没动酒杯,手指在桌子底下敲出暗卫营的暗号。
殿外的金鳞卫收到信号,悄悄围住了偏殿——那里藏着户部尚书养的死士。
刀上涂了西域的见血封喉毒。
“孔孟之道?”
沈星辞的金环在酒杯沿上转得轻响。
酒液晃出的波纹里,映出沈一耳朵后面朱砂痣的红光。
“本朝的江山,是靠马背上的刀枪打下来的,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话音刚落,偏殿突然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
沈一拔刀的瞬间,看见一支带毒的弩箭正射向沈星辞的后心。
箭杆上缠着户部尚书的私印,和三皇子府的蛇纹一模一样。
他飞身挡在新皇帝身前,动作快得像闪电。
箭头穿透王袍的声音闷得像敲鼓。
沈一低头,看见箭尾的红缨沾着自己的血。
正一点点渗进沈星辞的龙袍。
“拿下!”
沈星辞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凶狠,金环飞出去砸断了户部尚书的手腕。
“查!给朕往死里查!”
沈一的意识开始模糊,箭上的毒顺着血液蔓延,比牵机毒还厉害。
可他死死抓着沈星辞的衣袖,那处绣着的龙纹被血浸透,生出种奇怪的暖意。
像七岁那年,父亲教他握刀时手心的温度。
“别睡。”
沈星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带着金环的冷意和泪水的温热,“沈一,看着朕!”
沈一勉强睁开眼,看见新皇帝正用牙咬开箭杆。
血腥味混着龙涎香钻进鼻子,他突然笑了,手指蹭过沈星辞虎口的伤口。
那里的血还没干,和自己的血融在一起,在龙袍上晕出片暗红色的云。
“陛下……”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臣……做到了……”
做到了当年对父亲的承诺,守住了家国。
也做到了对自己的承诺,守住了他。
沈星辞抱着他冲出大殿时,夜露正浓,龙袍和王袍的下摆缠在一起。
根扎在同一片土地,生死都不分开。
————
沈一醒来时,窗外的玉兰花已经盛开。
新皇帝趴在他床边,金环从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响。
环身的断痕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他伸手想去碰那金环,却被沈星辞抓住了手腕。
新皇帝的眼底全是红血丝,手指蹭过他绷带下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
“醒了?”
沈星辞的声音有点哑,“太医说你再晚一刻,神仙也救不活了。”
沈一没说话,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新皇帝的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指节处还有道浅疤——当年在暗卫营,为了护他被烙铁烫的,到现在还留着淡淡的印。
“那些陷害赵家的人,”沈星辞的金环和他的银哨坠缠在一起。
“朕都处理了。你父亲的牌位,该进太庙了。”
沈一的喉咙动了动,突然单膝跪下,王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玉兰花瓣,碾出细碎的香味。
“臣,谢陛下。”
沈星辞却扶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朕说过,你不用称臣。”他从袖子里拿出半块玉牌。
和沈一的“守”字玉佩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国”字。
“这是先皇后留下的,她说,等你回来,亲手交给你。”
玉牌的裂缝里还藏着血丝,是当年赵家被抄家时,先皇后攥碎的。
沈一摸着那裂缝,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阿珩,记住,东宫的人,可信。”
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沈星辞的金环在手指间转得轻响,和沈一的银哨坠撞出清亮的声音。
在安静的殿里响了很久。
“长安的花,开得正好。”
沈星辞的声音带着笑意。
“等你好了,朕陪你去看。”
沈一点头时,耳朵后面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泛着红,像个永远不褪色的印。
他知道,从登上龙椅那一刻起,有些东西早就超过了君臣的规矩。
是血和火浇铸的羁绊,是生与死炼出来的承诺。
这江山,他们要一起守。
这生死,他们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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