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代卖

　　李小凡打着哈欠拉开卷帘门。

　　店外的老街依然是萧条一片。

　　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

　　太阳晒下来，地上的薄雪融化成一滩薄冰。

　　斜对面几十米外的杂粮饼老板，正在擦锅。

　　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在平底锅上来来回回拉扯。

　　看得李小凡一阵干呕。

　　“呦，大学生，今天这么早呢，太阳从北边出来？”

　　刘翠玉拎着扫帚，从铺里面出来。

　　“翠姐，一大早上怎么这么大怨气呢？”李小凡嬉笑。

　　“哪敢有怨气，你看这街稀稀拉拉几个人，我都怕把他们吓跑。”

　　刘翠玉把扫帚立在门旁，“没吃早饭吧？我这从家里带几个韭菜盒子，还有鸡蛋，给你拿点儿，对付一口吧。”

　　李小凡有些难为情，“不了吧，翠姐你留着中午吃吧，我去对面买个杂粮饼。”

　　“我呸，以前你看不到我都不敢告诉你，就他手上那个抹布，起码用了一个月没洗！”

　　刘翠玉转身进了铺子。

　　一个塑料袋里装着黄灿灿的盒子，透过黄脆的面皮，里面绿油油的韭菜隐约可见。

　　李小凡下意识地吞咽下口水，大华和金鹰云游四海后，她很久没吃过家常饭了。

　　“给，这还有两个煮鸡蛋。”

　　刘翠玉把两个塑料袋递给李小凡。

　　“那翠姐我就不客气喽！”

　　“快吃吧，明后天我就撤退，想吃也没机会了。”

　　刘翠玉扫了一眼挂在门口，满满当当的大小箱包。

　　眸底浮现出一丝丝无奈。

　　“呃……”李小凡刚放进嘴里的韭菜盒子，忽然就不香了。

　　“翠姐，店不干了，你这些货怎么办，压着不少钱了吧？”

　　“能怎么办？凉办！”刘翠玉语气毫无波澜。

　　刘翠玉家的情况，李小凡多少知道一些。

　　老公不务正业，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婆婆在家帮忙带孩子，公公早逝，一家子都是靠翠姐一个人支撑。

　　这个箱包店倒闭，一家子的收入也就没了。

　　“别担心，剩下的货大不了我去摆地摊、赶大集，总能处理掉。”刘翠玉拍了拍李小凡肩膀。

　　“姐教你一课，叫天无绝人之路。”

　　“翠姐，要不你这些剩下的货放在我店里寄卖吧，你要是摆摊再从这边取货。”

　　“啊？”刘翠玉一愣。

　　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小凡。

　　“信不过我？”李小凡调皮地眨眨眼。

　　“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事，你这是十元店，我这包最低也得卖五十六十块吧……”

　　不怪刘翠玉心里有担忧。

　　这些包很多都是当年流行的广州货，什么高仿的驴牌、古奔驰，那些经典老花当年在他们三线小城市相当风靡。

　　满大街的姑娘小伙子都喜欢。

　　进货价都得七八十块、有些皮质好的都要一百多块，现在四五十处理价，血亏。

　　如果十块钱一个……

　　那不如一把火烧掉，更省心。

　　“你当我傻啊，把你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线大牌高仿卖十块……”

　　“好歹我也是铺二代，不是地主家傻闺女。”

　　李小凡故作轻松地安慰道：“不给卖一百，也得给你卖八十。”

　　其实她心里一定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这些过了时的皮包，卖给现代人，绝对有难度，卖给古人，那难度更大！

　　但是和翠姐相处这么多年，两家一直互相帮衬着。

　　眼看着翠姐亏很多钱不管，她有些于心不忍。

　　试试呗！

　　“小凡啊，你是不是短剧看多了，有点脱线，想象富二代追求你，把你这小铺子和我这破包一下子包圆？”

　　“你可醒醒吧！”

　　“你想什么呢……”李小凡翻起白眼。

　　“我打算直播线上卖，我脸皮厚，你先把货放这吧，又不耽误你摆摊。”

　　刘翠玉表情凝住，似有些动摇。

　　“好啦，好啦，不放我这，就是信不过我。”李小凡一口吞了大半个鸡蛋。

　　真黄，纯纯的土鸡蛋。

　　“我又不是白帮你卖，卖多了我还能挣点钱。”

　　“说胡话吧，你不倒贴钱就烧高香，还想提我的成？”

　　刘翠玉笑骂道。

　　“那姐就先放这吧，反正家里地方小，也没地方放。”

　　刘翠玉眼圈泛红，掐了一下李小凡的胳膊，“回店吧，怪冷的，我再进去收拾收拾，把房子给人家打扫干净。”

　　李小凡转身要进屋，听到刘翠玉低低说了一声，“小凡，谢啦啊！”

　　回了店，李小凡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想把这些箱包卖到古代，也不是个容易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忽然想起来，好像随口说过给刘嫂弄些牛肉粉和鸡精。

　　既然说过，就要兑现。

　　李小凡披上羽绒服，戴上雷锋帽，从外面把门一关，直奔街尾那家要死不活的小超市。

　　门口盖着厚厚的门帘，门槛上积着一层冰溜子。

　　“周叔，鸡精和牛肉粉放哪里了？”

　　“是小凡啊，你爸妈还没回来？”老周一堆憨笑。

　　“没回呐，估计要三亚过年。”

　　“嚯，真心大，扔下这么大买卖，在外面潇洒。”

　　“哪是大买卖，这两天都挂零。”

　　李小凡从货架上拿了五袋鸡精，五袋牛肉粉，放在柜台上结账。

　　老周眼睛发直，舌头打结，“我说孩子啊，这玩意可不能当饭吃啊。”

　　李小凡：“……”

　　“周叔，我送人。”李小凡解释。

　　老周压低声音，附在李小凡耳朵上，“你朋友要开饭馆？外行啊，用牛肉粉和鸡精成本太高……”

　　“走，到里屋，周叔给你找两样更霸道的！”

　　“一滴进锅，满街飘香。”

　　“街中间那个饼店就用这个，都是在我这买的。”

　　李小凡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周叔，正经生意人，用这就够了。”

　　她不可想去古代投毒。

　　“好，好好，你自己看吧，反正周叔有好东西，别说没告诉你。”

　　老周给李小凡找个大袋子，一样一样装进去。

　　李小凡拿着东西晃悠回去，一眼便望见杂粮饼锅前围着五六个人。

　　她拿出手机，火速下单两箱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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