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染前路与遗物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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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那尖厉扭曲的怒吼,以及护卫们如狼似虎扑来的凶狠身影,在沈砚因精神力彻底透支、肉体濒临极限而模糊摇晃的视野中,扭曲、变形,如同来自深渊的魔影。他单膝跪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背脊却挺得笔直,将昏迷不醒的父亲紧紧护在身后,连抬起一根手指格挡的力气都已欠奉。左臂上,那道已变得深黑狰狞的命痕处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热或刺痛,而是一种仿佛要将他的骨头、他的灵魂都一并撕裂、碾碎的恐怖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几乎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逃?还能往哪里逃?体力耗尽,精神力枯竭,前有恶主,后有绝路,这黑石镇,竟无他父子立锥之地?
就在那几名护卫狞笑着、粗糙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他衣衫的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如同闷雷炸响的怒吼,再次震慑全场!那个魁梧如山、浑身浴血的身影,又一次,如同不可撼动的礁石,决绝地挡在了沈砚与死亡之间!
是赵莽!
他双臂如同铁铸般张开,以一己之力拦住数名扑上的护卫,虎目圆睁,须发皆张,声音沉浑如钟,带着一种在矿工中积威已久的压迫感和不容置疑的坚决:“东家!事有蹊跷,尚未查明!此子刚从那绝死之境中背父而出,数十双眼睛看得分明!此刻若不分青红皂白,妄动杀孽,岂不让这在场所有劫后余生的矿工兄弟们,心寒齿冷?!日后谁还肯为周家卖命下矿?!”
他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周围那些惊魂未定、悲愤交加的矿工心上。看着沈砚那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凄惨模样,看着他背上那气息奄奄、生死不知的沈大山,再对比周扒皮那毫不掩饰的、视人命如草芥的狰狞杀意,一股强烈的兔死狐悲之感,混合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愤怒,如同暗流,在人群中开始汹涌、蔓延。低沉的议论和不满的骚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死寂的空气中酝酿。
“赵莽!你……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于我?!你要反了吗?!”周扒皮气得浑身肥肉如同波浪般剧烈抖动,三角眼里喷射出怨毒至极的火焰,指着赵莽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平日里还算得力的工头,竟会为了一个“断灵根”的小杂种,当众与他撕破脸皮!
“赵莽不敢!只是恳求东家明察秋毫!”赵莽迎着周扒皮杀人的目光,寸步不让,声音反而更加洪亮,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对方最脆弱的地方,“此刻矿场连遭大难,人心惶惶,如同累卵!若只因无端猜忌,便当众滥杀刚刚经历生死、救父而出的少年,消息一旦传开,恐……恐激起民变,酿成无法收拾之大祸啊!东家三思!”
他刻意加重了“民变”和“无法收拾”这几个字。他太了解周扒皮了,贪婪、刻薄、暴戾,但骨子里更是极度的怕死和畏惧局势失控。用“人心”和“大局”来施压,是此刻唯一可能保住沈砚性命的方法。
趁着这因赵莽挺身而出而带来的、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僵持,沈砚体内那源自灵魂最深处、对生存的极致渴望,如同被压榨到极限的弹簧,猛然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强行压过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剧痛和虚弱。他知道,这是赵莽用自身前程乃至性命为他争取来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猛地、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噗!”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烈的、尖锐的刺痛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几乎涣散的精神猛地一个激灵,暂时驱散了部分昏沉!一股不知从何处压榨出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气力,瞬间充盈了他干涸的四肢百骸!
没有片刻犹豫!他猛地转身,用那根捡来的麻绳将父亲更加牢固地绑在自己背上,然后,用尽这搏命换来的力气,朝着与混乱矿场相反、通往镇外那片更加荒凉、更加深邃的莽莽山林的方向,跌跌撞撞、却异常决绝地狂冲而去!每一步都踏得泥土飞溅,身形虽然踉跄,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悲壮!
“他跑了!废物!都是废物!给我追!追上他!格杀勿论!!”周扒皮先是一愣,随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肥硕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而彻底扭曲。
几名护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绕过如同门神般挡在那里的赵莽,狞笑着、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在他们看来,一个“断灵根”的废人,还背着个重伤垂死的老爹,已是强弩之末,又能跑出多远?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然而,追击刚刚开始,他们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前方那个少年,明明脚步虚浮得像是随时会栽倒,奔跑的姿态也毫无章法,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险之又险的方式,避开脚下突然出现的坑洼、地面上散落的尖锐碎石,甚至是横亘在前的断木残垣。他选择的逃亡路线更是刁钻古怪到了极点,时而猛地折向,钻进仅容一人通过的、阴暗狭窄的废弃巷道岔路,时而借助倒塌窝棚形成的阴影和障碍物作为短暂的遮掩,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他对这片位于矿场与镇外山林缓冲地带的、杂乱破败的区域,熟悉得令人发指!更让人心底发毛的是,他仿佛……有一种未卜先知般的直觉,总能提前那么一瞬,避开最危险的围堵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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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沈砚在超越极限地压榨自己!他不敢,也再无能力去主动催动怀中那本已沉寂的反噬之源——铸命天书。但那场异变赋予他的、对危险和轨迹的被动感知,以及多年来在黑石镇最底层挣扎求生所积累下的、对这片土地每一寸沟壑、每一处废墟的深刻记忆,在此刻成了他于绝境中求生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依仗!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身后追兵那充满恶意的气息方位和大致速度,能“感觉”到哪条看似不通的小路在拐角后或许另有乾坤,哪处半塌的墙垣能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嗖——!”
一支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飞过,冰冷的箭簇刮起的劲风让他耳根生疼!最终“夺”的一声,狠狠钉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半截枯树干上,箭尾的翎羽因巨大的力道而剧烈颤抖着。
是护卫中配备了弓箭的好手!
沈砚心头猛地一寒,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匕首抵住后心。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凭借着一股本能,猛地向前一个鱼跃扑倒在地,在触地的瞬间艰难侧身,将背上的父亲死死护在自己与地面之间,然后借着冲势,狼狈不堪地滚入旁边一丛生长得异常茂密、带着尖刺的荆棘灌木之中。
尖锐的刺划破了他本就破烂的衣衫和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此刻已完全顾不上了。
追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粗鲁的叫骂声迅速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小杂种,跑得倒快!看你能在这刺猬窝里躲到几时!”
“乖乖自己滚出来,爷爷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不然乱刀砍死!”
“搜!他背着个人,跑不远!”
绝望,如同冰冷而粘稠的沼泽泥浆,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点淹没沈砚的口鼻,缠绕住他狂跳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他趴在冰冷的土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父亲那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和心跳。他低下头,借着灌木枝叶的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看向怀中气若游丝的父亲。
沈大山似乎被这一连串剧烈的颠簸和震动所惊醒,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不再有往日为了生活而强撑的精明与劳碌,只剩下一种仿佛看透了所有苦难、卸下了所有重担后的、异常浑浊却又无比平静的释然与解脱。
他干裂起皮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用微弱到几乎被风声和追兵叫骂声彻底掩盖的气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却如同烙印般刻入沈砚灵魂的字眼:
“砚……儿……逃……一定要……逃出去……”
“去……青……云……巷……七……号……”
“床……下…………匣……子……”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气力。当最后一个模糊的音节吐出,沈大山的瞳孔开始缓缓散大,那紧绷了数十年、承受了无数苦难与卑微的身躯,猛地一松,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如同狂风中被彻底吹灭的残烛,倏然消散,归于永恒的沉寂。
“爹——!!!!”
一声如同孤狼泣血、蕴含着无尽痛苦、绝望与不甘的悲嚎,猛地从那丛茂密的荆棘灌木深处爆发出来,声嘶力竭,闻者无不动容!
正准备上前搜索的追兵们,脚步猛地一顿,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穿透力的悲声所慑,竟一时迟疑。
而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之中,沈砚紧紧抱着父亲尚且残留着一丝余温、却已再无生息的尸体,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汗水和泥土,肆意奔流。但他没有允许自己沉溺于这撕心裂肺的悲伤中太久。父亲的遗言,如同在无尽黑暗中亮起的、最后一道指引方向的微弱闪电,狠狠劈开了他因巨大悲恸而几乎停滞的脑海!
青云巷……七号……床下匣子……
那是母亲还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短暂居住过的地方!一个早已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布满灰尘的角落!母亲早逝后,家道愈发艰难,他们才搬到了矿场边那间更便宜、也更破败的土坯房。这么多年,父亲从未提及,在那早已废弃的旧居里,竟然还藏着什么东西!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而坚定的力量,如同寒流,瞬间灌注了他近乎枯竭的身体。这力量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那被残酷命运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灵魂最后的咆哮与不甘!
他轻轻地将父亲已然僵硬的遗体放下,用周围的荆棘和茂密的灌木枝叶,仔细而迅速地遮掩好,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最后的告别。他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被枝叶模糊的轮廓,仿佛要将父亲这最后的、归于平静的模样,永远地、刻骨铭心地烙印进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他猛地从灌木丛的另一侧,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般悍然窜出!不再沿着之前规划的、通往山林的大方向,而是如同一条被激怒的、矫健而致命的毒蛇,直接手脚并用,攀上旁边陡峭且布满碎石的土坡坎,朝着镇内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那片早已被世人遗忘、彻底破败荒废的旧居民区,亡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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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边!他往镇里跑了!”
“快追!别让他跑了!”
护卫们立刻发现了他的动向,纷纷调转方向,大呼小叫地紧追不舍。弓箭再次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在他身后险之又险地掠过,钉入墙壁或地面,留下一个个恐怖的孔洞。
但沈砚此刻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对外界的危险似乎充耳不闻,脑海中只有一个如同烈焰般燃烧的念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拿到父亲留下的东西!那是父亲在生命最后关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传递出的信息!那里面,一定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或许关乎他的身世,或许关乎这诡异的铸命天书,或许……关乎他未来渺茫的生路!
他凭借着儿时模糊残存的记忆,在迷宫般错综复杂、杂草丛生、断壁残垣林立的废弃巷弄中,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高效穿梭、闪转。身后的追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转向和再次爆发出的、不合常理的速度与敏捷,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距离竟被稍稍拉开。
汗水、血水混合着灰尘,从他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停下擦拭。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拉扯着,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左臂的命痕依旧灼痛,却仿佛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暂时压制。
终于,在穿过一条几乎被野草彻底吞噬的小巷后,他看到了那块歪斜欲倒、字迹斑驳难以辨认的、写着“青云巷”三个字的旧木牌。巷子里死寂一片,比镇子其他地方更加破败,大多数房屋都已屋顶塌陷,墙壁倾颓,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坟墓。
七号!就是这里!
他一头撞开那扇早已腐朽不堪、几乎一触即碎的木门,冲进了那间布满厚厚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霉味和尘埃的、空荡而阴暗的屋内。目光迅速扫过,凭借着记忆和一种冥冥中的指引,他直接扑到房间角落那张只剩下光秃秃木板框架的破床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向那积满了不知多少年灰尘的床底深处摸索。
指尖传来冰冷、坚硬且带有奇特纹路的触感!
他心中一震,用力将其拽出!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被厚厚的、黑乎乎的泥垢包裹、毫不起眼、甚至看起来像是某种废弃零件的青铜匣子!但入手却异常沉重,远超同等体积的青铜。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天光,他能勉强看到,匣子表面那些被泥垢 partially 覆盖的、若隐若现的、扭曲而古老的秘纹,其风格……竟与他怀中那本“铸命天书”封面上的纹路,有着惊人的、令人心悸的相似之处!它们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同源的联系!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瞬间碎裂成几块!两名速度最快、面露凶光的护卫,气喘吁吁地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狞笑。
“跑啊!小杂种,钻到这老鼠洞里,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真是自寻死路!”
沈砚背对着他们,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极其自然地将那冰冷的青铜匣子迅速揣入怀中,紧贴着那本同样冰凉的铸命天书。在两者接触的刹那,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共鸣波动,如同水滴落入古井,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缓缓地、极其平稳地转过身。脸上,已没有了奔逃的仓皇,没有了方才撕心裂肺的泪水,甚至没有了明显的愤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死水般的平静。而他那双原本清澈(或许曾清澈过)的眸子深处,此刻却仿佛有冰冷的、幽暗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倒映着门口那两张狰狞的面孔。
他没有求饶,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幽冷火焰的眼睛,平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两个正一步步逼近的护卫,那目光,不像是在看活人,更像是在审视两件……即将失去价值的死物。
这种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眼神,让那两个平日里在黑石镇作威作福、习惯了他人恐惧与哀求的护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脚步竟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丝。
“装……装神弄鬼!宰了他!东家说了,死活不论!”其中一个护卫似乎为了驱散心中那莫名的寒意,壮着胆子怒吼一声,举起手中明晃晃的佩刀,率先扑了上来!刀锋划破潮湿沉闷的空气,直取沈砚的脖颈!
沈砚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然而,在他的精神世界深处,却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就在那雪亮刀锋即将触及他皮肤的瞬间,他怀中的青铜天书与那新得的青铜匣子,竟再次同时传来一股微弱、却比之前清晰了数倍的、同源同频的奇异共鸣波动!
福至心灵!一种源自本能、或者说源自天书潜移默化影响的明悟,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脑海!他没有试图去引导复杂的环境命轨,也没有能力去直接扭曲对方的生死——那反噬他承受不起。他将全部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凝聚度,化作一根无形无质、却尖锐无比的“刺”,狠狠地、精准地“扎”向了那名扑来护卫命轨之中,此刻最为显眼、也最为躁动不安的——**“杀戮欲望”节点**!
**【极限微引导:极致杀意 -> 瞬间失控爆发 -> 肢体协调性短暂丧失】**
这个过程,几乎不涉及命运轨迹的根本改变,更像是一种对既定情绪和生理反应的“助推”和“放大”,所消耗的精神力和引发的反噬,远小于之前任何一次!
“噗——!”
那扑上来的护卫,眼中凶残的光芒在这一刻暴涨到了极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点燃、催化!他高举佩刀的手臂,因这被强行引导、放大到超出他自身控制极限的狂暴杀意冲击,而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短暂的僵硬和动作变形!本该精准砍向沈砚脖颈、致命的一刀,竟在最后关头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偏斜,带着凄厉的风声,擦着沈砚瘦削的肩膀掠过,然后,余势未衰地、狠狠地劈在了……旁边另一个正配合着上前、准备夹击沈砚的护卫的胸口!
“你……你他妈……!”被劈中的护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痛苦和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狂涌而出的鲜血,又抬头看向出手的同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那名出手的护卫也彻底愣住了,他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刀,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已然气绝的同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失手?还是……中了邪?!
就是这致命误杀所带来的、短暂到极致的惊愕与混乱!
沈砚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幽灵,身形一晃,便以一种与他之前虚弱状态截然不符的敏捷,从那尚在发懵的护卫身旁一掠而过,带起一阵微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间充满死亡和尘埃气味的破屋,再次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外面那更深、更复杂的黑暗与废弃建筑群之中。
身后,传来了那名误杀同伴的护卫反应过来后,那混合着惊恐、愤怒、崩溃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疯狂吼叫,以及更远处、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其他追兵杂乱的脚步声和询问声。
但沈砚知道,他利用这匪夷所思的方式,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宝贵、也可能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在断壁残垣与齐腰深的杂草中急速穿行,感受着怀中两件冰冷青铜器物之间那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的奇异共鸣,感受着左臂命痕那如同永恒烙印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代价的灼热剧痛。
黑石镇的一切——父亲的音容笑貌、矿工们的劳苦与麻木、周扒皮的贪婪与狠毒、赵莽那复杂的目光……都已随着父亲的逝去,成为了被鲜血浸透的、不可追回的过往。
前路,是未知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是周家可能不死不休的血腥追杀,是铸命天书带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恐怖反噬与深渊诱惑。
但他,已别无选择。
凡骨已窃得一线生机,染血的前路,唯有以命相搏,方能于死境之中,硬生生铸就出属于他自己的、不可测的命运。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矿场方向那依旧笼罩天空、未曾散去的、如同祭奠亡魂的黑色烟尘,以及父亲永远长眠的那片无名灌木丛,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软弱与温情彻底湮灭。他毅然转身,如同滴入墨汁的清水,彻底消失在茫茫山林那深不见底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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