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煞星临门，棍启锋芒

　　接下来的两日，枯石村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那日逃走的山匪并未立刻引来报复，但这并未让村民们感到安心，反而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王氏和孙小丫看向孙梧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又对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到恐惧与陌生。

　　孙梧空对此浑不在意。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修炼《混元无极经》之中。

　　白昼，他借口身体未愈，留在屋内打坐，实则是在疯狂地压榨这具凡胎的每一分潜力，引导那微弱的混元之气冲刷、拓展着如同未开垦的荒地般的经脉。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他却如同礁石，岿然不动。

　　夜晚，他则会悄然离开茅屋，潜入村后那片名为“枯石山”的荒岭。这里灵气虽依旧稀薄，但比起被凡俗浊气充斥的村落，总算要好上少许。更重要的是，这里足够隐蔽。

　　月光下，他手持那根普通的烧火棍，并非演练什么高深棍法，只是重复着最基础的劈、扫、挑、刺。动作缓慢而认真，每一次挥出，都力求将体内那丝少得可怜的混元之气，精准地灌注到棍身之上。

　　起初，烧火棍毫无反应，混元之气离体即散。

　　渐渐地，棍身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

　　到了第三日夜里，当他再次一棍刺出时，棍尖竟隐隐带起了一丝微弱的破空声，将前方一块拳头大的顽石点得裂开几道细缝！

　　孙梧空停下动作，看着那裂开的石头，脸上并无喜色。

　　太慢了。

　　这进度，比他预想的还要慢上数倍。照此下去，莫说打上灵山，便是应对即将到来的黑风寨报复，都力有未逮。

　　“这方天地，在排斥我……”他抬头望天，眼神冰冷。并非错觉，而是切实的感知。修炼时，周遭灵气惰性极强，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极难引动。这恐怕不仅仅是仙佛规则的影响，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与他“变数”的身份，以及《混元无极经》这门直指本源、不为天道所容的功法有关。

　　他必须找到更快积累力量的方法。

　　正在他沉思之际，眉心那点沉寂的真灵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跳，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悸动感传来，指向枯石山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孙梧空眼神微凝，没有丝毫犹豫，提起烧火棍，便朝着感应到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越往深处，植被越发稀疏，只剩下嶙峋的黑色怪石，散发着一种死寂、荒凉的气息。这也正是“枯石山”之名的由来。

　　那感应时断时续，却始终指引着他。约莫一炷香后，他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吸引他的，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这石头与周围山石别无二致，只是表面异常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常年摩挲。而在石头的底部，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早已风化的古老刻痕，那形状，竟隐隐像是一头捶胸咆哮的巨猿！

　　就在孙梧空目光触及那刻痕的瞬间，识海中的金色真灵猛地一震，一股苍凉、暴戾、战天斗地的古老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涌入他的心神！

　　“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咆哮！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混沌未开，巨猿咆哮星辰；天地初定，魔猿怒撞不周；神佛林立，妖血染红苍穹……

　　混沌魔猿！

　　这枯石山，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恐怕曾是混沌魔猿残躯或精血坠落之地！历经无尽岁月，魔猿意志早已消散殆尽，只余这一缕不灭的战意，烙印于此石之中，与世同寂。

　　直到今日，感应到了他这继承了魔猿本源战斗真意的“同类”！

　　那缕古老的战意，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入孙梧空体内。它并未带来力量的增长，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真灵深处某些尘封的枷锁！

　　关于战斗的本能，关于力量的运用技巧，关于如何以最小的消耗爆发出最极致的杀伤……无数玄之又玄的感悟，如同本能般苏醒、融入他的灵魂。

　　他下意识地再次挥动手中的烧火棍。

　　没有动用混元之气，仅仅是凭借肉体的力量，配合着那苏醒的战斗本能。

　　“嗤——”

　　棍影一闪，快如闪电，精准地点在身旁一块磨盘大的青石上。

　　下一刻，青石中心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前后通透！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最锋利的神兵瞬间贯穿！

　　孙梧空看着那孔洞，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精光。

　　这才是……力量！

　　虽然修为依旧低微，但拥有了这份战斗本能与技巧，他的实战能力，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低沉而急促的牛角号声，突然从枯石村的方向传来，打破了山夜的寂静！

　　这是……村里示警的号角！

　　黑风寨，来了！

　　孙梧空眼中刚刚闪过的精光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握紧手中的烧火棍，那棍身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战意，微微发烫。

　　他没有立刻冲下山，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那混沌魔猿咆哮的战意与自身对仙佛的怒火缓缓压下，凝聚成最纯粹的冰冷。

　　当他再次睁眼时，眸中已古井无波，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

　　身影一动，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山下火光冲天的村落，疾驰而去。

　　枯石山巅，那块刻有模糊猿形印记的黑石，在月光下似乎黯淡了最后一丝微光，彻底化为凡石。

　　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而继承其战意的煞星，正携着苏醒的锋芒，踏向他的第一个……杀戮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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