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心猿意马

　　“忆亿，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另一方记忆碎片构筑的空间里，晏修远站在余忆亿面前，平日里那种因学识经意间流露的优越感，此刻早已荡然无存，仿佛被打了个粉碎性骨折，连渣都不剩。

　　他脸上写满了懊恼、愧疚和手足无措，连一句简单的解释都说得磕磕巴巴，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余忆亿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呵呵……”

　　余忆亿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干涩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笑声。

　　她能说什么呢？

　　指责他？埋怨他？

　　似乎都没有意义。

　　两人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晏修远显然也并非有意为之。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这断腿的剧痛，却是实实在在由他“砸”出来的啊！

　　“那……行吧。”

　　余忆亿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从小腿处传来的、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嘴角还是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锐痛而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她指了指自己那条以不自然角度弯曲着的腿，声音带着一丝因忍痛而产生的颤抖：“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总得……先处理一下这腿吧？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处理断腿？

　　晏修远的心猛地一紧。

　　他虽然顶着地球高等学府博士的头衔，学识渊博，涉猎也算广泛，在普通人眼里算是顶尖精英，但术业有专攻，他的专业领域不是临床医学啊！

　　在星际医疗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面对这种突发性创伤急救，尤其是骨折处理，他的知识和实践经验几乎为零。

　　比起那些专精于生物基因修复或战场紧急救护的星际大神们，他在这方面简直渺小得像一颗尘埃。

　　不过转念一想，在浩瀚的星际文明中，谁又不是在某方面是个“小罗罗”呢？

　　“唉！”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懊悔地想：“早知道这辈子会跟忆亿有这么一遭‘亲密接触’的‘飞来横祸’，当初选修课我说什么也得去蹭几节高级外伤急救学啊！”

　　不过，专业的接骨复位他不敢乱来，但，一些前期的、最基本的紧急处理，比如清理伤口、临时固定、避免二次伤害和最关键的预防感染，他还是可以尝试着做的。

　　至少，要撑到他们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找到真正的医疗援助之前，尽力保住忆亿的腿，不让情况恶化。

　　“你……你忍着点疼，我看看情况。”

　　晏修远蹲下身，声音有些发干。

　　余忆亿咬了咬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受伤左腿的裤腿一点点卷起来。

　　随着布料的上移，小腿中段那触目惊心的红肿和不自然的弯曲角度，清晰地暴露在两人眼前。

　　皮下的淤血和肿胀，看起来十分吓人。

　　就在裤腿卷过脚踝的那一刻——晏修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余忆亿裸露出来的脚踝和一小截小腿。

　　那里的皮肤光洁细腻，脚踝的骨骼线条优美而脆弱。

　　“轰——！”

　　一股热流毫无征兆地冲上了晏修远的头顶！

　　他的脸颊、耳朵，甚至连脖子根，瞬间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变得通红滚烫！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眼神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这种近乎非礼的视觉接触，在这种尴尬又紧张的情形下，让他感到无比的窘迫。

　　“喂！”

　　余忆亿等了几秒，没见晏修远有任何动作，一抬头，正好看到他这副面红耳赤、呆若木鸡的傻样子。

　　腿上的剧痛虽然让她心烦意乱，但晏修远这罕见的、纯情又狼狈的模样，还是让她有点忍俊不禁，又有点哭笑不得。

　　她受伤的腿部因为神经压迫和肿胀，反而进入了一种麻木的阶段，疼痛感变得钝重而持续，不像最初那么尖锐了。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呀？”

　　余忆亿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催促，“先别管腿了，扶我到那边那把椅子上坐一会儿行不行？我总不能一直这么在地上坐着吧？”

　　她指了指池塘边那把躺椅。

　　晏修远的手心，早已被一层细密而湿滑的汗水完全浸透。

　　这绝非因为天气炎热，也并非源于处理伤口的紧张，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更难以抑制的内心悸动。

　　他竟然能与余忆亿有如此近距离、甚至可称得上“亲密”的接触！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地下奔涌的岩浆，在他心底剧烈翻腾；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过一阵的身体燥热，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蒸腾着热气。

　　他努力想保持镇定，但身体的反应却诚实得让他无处可藏。

　　“喂，”余忆亿的手刚搭上晏修远伸过来的手臂，指尖立刻感受到他皮肤上那层明显的湿意和过高的体温，她不禁微微蹙眉，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切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多汗？身上也好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话语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晏修远的耳畔。

　　这轻声一问，如同在晏修远本就滚烫的脸颊上又添了一把火！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脸此刻肯定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甚至连耳根都烧得厉害。

　　他支支吾吾，不敢直视余忆亿探究的目光，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试图掩饰过去。

　　更让他心旌摇曳的是两人此刻的姿势。

　　为了支撑余忆亿受伤的身体，他几乎是半搂半抱着她。

　　余忆亿为了保持平衡，身体不得不紧紧依偎在他身侧。

　　她温热的、带着淡淡清香的呼吸，就萦绕在他的颈侧和耳边；

　　她那张因疼痛而略显苍白却依然精致红润的脸颊，近在咫尺，仿佛稍一偏头就能触碰到；

　　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手臂和身侧，像一道道微弱的电流，不断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理智防线。

　　晏修远可是个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七尺男儿！

　　虽然之前也曾有过一段所谓的恋爱经历。

　　那是大学毕业后与同班一位班花开始的、主要依靠星际通讯维持的“异星恋”，但那段感情柏拉图得可怜，甚至连手都没有正经牵过几次，最终那位班花以无法忍受长期异地分离为由，嫁给了一位常驻她所在星系的探险家。

　　可以说，晏修远在真实的、近距离的异性接触方面，经验几乎是一片空白。

　　此刻，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如此真实地依偎在自己怀里，理智上，他不断告诫自己：忆亿受伤了，需要帮助，绝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情感和生理的本能，却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呼啸，脑海中各种混乱的念头纷至沓来。

　　完了完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丑了！

　　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脚下的路和搀扶忆亿的动作上，但那股来自忆亿身上的温热馨香和柔软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瓦解着他的意志力。

　　就在他心神激荡、胡思乱想之际，脚下突然一个不留神，被一块隐藏在草丛中的小石块绊了一下！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啊呀”一声，连同被他紧紧扶着的余忆亿，两人惊呼着，不由自主地齐齐向前方栽倒！

　　更巧的是，他们摔倒的方向，正好是庭院中那方不算太深、却也足够浸透两人的观赏池塘！

　　“噗通！”

　　两声落水声接连响起，水花四溅！

　　水里的鱼儿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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