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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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云梦城紧紧包裹。城中早已宵禁,唯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偶尔划破寂静,旋即又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没。县衙如今已成了安阳军的中枢大营,原本悬挂“明镜高悬”匾额的大堂,此刻灯火通明,即使到了后半夜,依旧人影幢幢,弥漫着一种紧绷的肃杀之气。军士执锐巡梭,甲胄碰撞之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火把跳跃的光芒将他们拉长的影子投在冰冷的石阶和斑驳的墙壁上,明明灭灭。
萧景瑜的书房,原是县太爷处理公务的暖阁,此刻早已换了气象。四壁悬挂着巨大的江州及周边区域的军事舆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被朱笔墨线勾勒得密密麻麻,一旁的小几上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军情塘报,几乎要将桌面淹没。空气中混杂着墨锭研磨后的清香、微潮的纸张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主人铠甲上带来的冷铁腥气。
萧景瑜独自站在舆图前,身姿挺拔如松,烛光将他的侧影投在绘满山河的牛皮图上,微微晃动。他指尖划过云梦泽与江都之间的某处隘口,那里已被标记了数个鲜红的叉形符号,代表着近日来几场未分胜负的激烈冲突。他的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沉淀着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凝重。
“王爷,”副将赵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端着一碗尚且温热的粟米粥进来,轻轻放在堆满文书的案角,“已是四更天了,您该歇歇了。连日劳神,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萧景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舆图上,仿佛要将那错综复杂的线条刻入脑海。“江都军今日动向诡谲,小股部队频繁袭扰,却又不正面接战,”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思索,“萧景琰……他到底在试探什么?”
赵擎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王爷,将士们皆已轮换休整,您亦需保存精力。纵有万般军务,也待明日再议不迟。身体为重。”他的语气带着恳切与担忧。自家王爷自从抵达云梦城,便像是绷紧了的弓弦,未曾有一刻真正松懈。
萧景瑜终于缓缓转过身。烛光下,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下颌线条也绷得紧了些。他瞥了一眼那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粥,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令夜哨再加一班岗,不可有丝毫懈怠。”
赵擎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萧景瑜眉宇间不容置疑的决断,最终只是抱拳躬身:“末将遵命。王爷……务必珍重。”他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景瑜并未立刻离开。他又在舆图前站了片刻,才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一盏孤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隔壁临时充作寝居的厢房。
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甚至带着几分临时凑合的仓促。一张硬木床榻,一套半旧的桌椅,墙角放着并未卸开的铠甲架,冰冷的金属在昏暗中泛着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味和一丝清苦的草木气息——那是随军医官准备的安神香,但显然并未起效。
他和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闭上眼睛,战场的厮杀声、舆图上交错的红线、将领们争论的语调……种种画面和声音依旧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挥之不去。
而更深的不安,却来自远方。
江都。
那个名字在他心口反复碾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沈梦雨……她如今怎样了?探子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只说江都王府守备异常森严,疑似有重要人物被严密看管。虽未明言,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萧景琰的正妃,那个明媚似春日繁花,却身陷囹圄的女子。
她被幽禁于深庭高墙之内,是否会受苛待?萧景琰性情阴鸷,如今两军对峙,他可会迁怒于她?一想到她可能面临的处境,想到那双清澈眼眸中或许会染上惊惧与无助,萧景瑜便觉胸中憋闷,一股无名之火夹杂着深深的无力感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猛地睁开眼,望着头顶晦暗的帐幔,窗外风声呜咽,听起来竟有几分像远方的哭泣。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一颗心早已飞越了烽火连天的战线,悬在了那座遥远而森严的江都王城之上。
夜,愈发深沉了。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唯有云梦城县衙改建的大本营内,巡夜士兵的脚步声规律地回荡,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拉长了守夜者警惕的身影。
一道几乎与浓夜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县衙外围的高墙。身影轻盈如燕,落地时点尘不惊,巧妙地利用建筑物的阴影和巡逻交替的间隙移动,对岗哨的分布和换防节奏似乎了如指掌。
黑影最终潜行至主帅院落外。两名持戟侍卫忠于职守地立于房门两侧,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庭院。只见那黑影隐在一棵古树的浓荫里,手腕极轻地一抖,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薄香粉随风飘散,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精准地弥漫向侍卫所在的位置。
不过一两次呼吸的功夫,两名侍卫的眼神骤然变得涣散,身体晃了晃,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警报,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兵刃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轻响,旋即又被风声掩盖。
院落重归死寂。
黑影没有丝毫迟疑,如一阵风般掠至房门外。指尖轻触门扉,发现并未闩死,便极轻极缓地推开一条缝隙,侧身闪入屋内,动作流畅而迅捷,显是经过精心策划。
室内,萧景瑜其实一直未曾深眠。多年军旅生涯养就了他极浅的睡眠和惊人的警觉。几乎在门外异响传来的瞬间,他便已彻底清醒,无声无息地自床榻上坐起,反手摸到了置于枕下的佩剑。
他屏息凝神,在黑暗中精准地判断出闯入者的位置和动作。当那黑影推门而入,正欲转身掩上门扉的刹那——
一道冰冷的寒光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般自身后阴影中递出,精准地停在了来人的咽喉之前一寸之地。剑尖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动,森然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将闯入者牢牢锁定。
“是谁?”萧景瑜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同淬火的寒铁,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慑人。
那黑影的动作骤然僵住,似乎完全没料到屋主人竟醒着且反应如此之快。在生死一线的压迫下,来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指尖勾住了蒙面的黑纱边缘,织物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面纱滑落,借着从窗棂透入的、残烛那一点昏黄幽暗的光晕,萧景瑜看清了烛光映照下的那张脸。
苍白,却依旧明媚绚丽,带着一路风尘的疲惫与惊悸,那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有深切的忧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恸。
竟是他辗转反侧、忧心其正被幽禁于江都王府的——沈梦雨。
萧景瑜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呼吸骤然一窒。持剑的手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剑尖几乎要触碰到她颈间细腻的皮肤。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他。
“是……你?”他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梦雨?!你如何……你怎么会在这里?”震惊过后,是更深的警惕与疑虑,剑尖并未撤回,“外面的侍卫……你用了什么手段?”
“只是迷香,他们几个时辰后便会醒来,无性命之忧。”沈梦雨快速解释,目光恳切而焦急,“我若是受他指使,何必用这等方式?”
萧景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任何虚伪的痕迹。他看到的是深切的忧虑和不容置疑的真诚。他手腕一翻,长剑“锵”一声归入床边案上的剑鞘,但身体依旧紧绷,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他……萧景琰对你做了什么?” 萧景瑜注意到她眼底的青黑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憔悴。
沈梦雨闻言,唇角牵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他……疑心我与你有旧情,不肯信我劝和之言,便将我囚于府中深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屈辱和心寒,“我苦劝他莫要再动干戈,百姓何辜?将士何辜?可他战意已决。”
她上前一步,急切地看着萧景瑜,眼中水光潋滟,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宝蓝,我此来是为这千万生灵!他此番……所求绝非退敌或割地那么简单,其志恐在彻底吞并。你若应战,正中他下怀,必将是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我求你,能否暂避锋芒,或寻他法平息干戈?一旦大战全面爆发,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萧景瑜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她冒死前来,竟是为了劝他不要开战。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她处境的心疼,有对萧景琰暴怒的憎恶,更有对她这般天真恳求的复杂心绪。
他沉默了片刻,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窗外,风声呜咽。
“梦雨,”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你可知,如今之势,已非我一人能左右?萧景琰陈兵边境,屡次挑衅,若我安阳军此刻退让,非但不能止战,反而会助长其气焰,令其更加肆无忌惮。届时,生灵涂炭,恐怕更甚。”
他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心中刺痛,却不得不继续道:“况且,军国大事,非是儿戏。我身后是安阳万千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安危,岂能因一人之请而轻言避战?”
沈梦雨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最后的希望也被击碎。她喃喃道:“所以……终究是无法避免了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便是注定的结局?”她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悲恸。
沈梦雨眉头紧锁,目光如炬:“我不明白,你与萧景琰签订盟约以来,两国百姓们安居乐业,你为何忽然要对江都发动袭击?”
萧景瑜听后声音沉郁,带着压抑的怒意,“分明是江都先攻击我江州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忍了许久,再三遣使求证,却只得到敷衍和更多的侵犯。如今,怎么倒成了我安阳不义?”
沈梦雨猛地抬头,眼中悲恸渐被惊疑取代:“你说什么?江都先攻击江州?”她攥紧衣袖,指节发白,“可我接到的是安阳铁骑犯我边境、屠戮村庄的急报!景琰他……他甚至拿出了你军中特制的箭簇为证。”
两人目光相撞,一时寂然。殿外风声呜咽,灯花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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