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诛杀

　　次日清晨，沈梦雨踏入厨房，灶火如赤蛇狂舞，将柳三娘谦卑的笑脸割裂成明暗交错的面具。蒸腾的热气中，柳三娘踮脚取蒸笼，沈梦雨敏锐捕捉到其腕间寒光一闪——那不是寻常厨娘该有的银镯，镯身雕刻的缠枝纹下，隐隐透出机关开合的缝隙。

　　“三娘的手艺越发精进了。”沈梦雨指尖摩挲着青玉护甲，看似随意地说，余光却牢牢锁定对方微不可察的瞳孔骤缩。

　　“能得王妃夸奖是老奴的福气。”柳三娘屈膝行礼，鬓边木簪在烛火下折射出诡异的冷光。

　　三日后，王府传出消息：王妃将亲往静海采办货物，因要在静海停留几日，特意带上柳三娘照料饮食起居，另率八名侍卫随行。

　　乌篷船行至江心，夜幕如墨，将江面染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子夜的江风裹挟着腥甜的湿气扑进船舱，柳三娘捧着青瓷茶盏踏入时，指尖泛着青白。

　　“夜深露重，王妃饮盏茶安神。”她声线甜腻如蜜，腕间银镯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沈梦雨垂眸望向茶盏，轻抿一口，喉间泛起苦涩，假装头晕目眩地倒下。余光中，柳三娘转身的瞬间，藏在围裙褶皱里的匕首折射出森冷的寒芒。

　　“受死吧！”利刃破空声骤然响起，船身却在此刻剧烈震颤。柳三娘踉跄间甩出茶盏，碎裂的瓷片竟化作暴雨梨花针，如银蛇般射向榻上“昏迷”的人影。沈梦雨旋身躲过，青玉护甲削断袭来的银针，暗卫们的剑光已将船舱照得雪亮。

　　火光摇曳中，柳三娘撕下粗布围裙，玄色劲装下若隐若现的锁子甲泛着冷光。她额间朱砂痣在月色下猩红如血，软剑出鞘时带起的破空声，竟与船外突然响起的箭矢呼啸形成诡异共鸣。数十艘蒙着黑帆的快船破水而出，将乌篷船困在江心。

　　“原来你早有埋伏！”柳三娘双目赤红，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额间朱砂痣被冷汗晕染成一片妖异的红。她手中软剑如毒蛇吐信，剑刃上淬着的蓝汪汪毒汁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出焦痕。

　　沈梦雨足尖点地，如惊鸿般向后掠去。软剑擦着她的耳畔划过，削落几缕青丝。她旋身避开，手中软剑划出一道银虹，与柳三娘的剑相撞，火星四溅。金属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柳三娘攻势迅猛，手腕翻转，软剑瞬间化作漫天剑影，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沈梦雨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剑影之中，青玉护甲不时磕开射向要害的暗器。她瞅准一个破绽，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刺柳三娘面门。

　　柳三娘慌忙举剑格挡，却见沈梦雨突然变招，剑锋一转，挑向她持剑的手腕。柳三娘仓促间变招，两人的剑绞在一起，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梦雨借力下压，柳三娘被压得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握着剑不松手，眼中满是不甘与疯狂。

　　沈梦雨冷笑一声，腕骨发出清脆的爆响。柳三娘惨呼着松脱软剑，剑身坠入甲板的闷响尚未消散，沈梦雨已踏着飞溅的火花欺近，软剑精准抵住她跳动的颈动脉：“说！谁是幕后主使？若是不招，定让你葬身鱼腹！”剑尖微旋，猩红血珠顺着剑锋纹路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冰晶。

　　“没想到王妃的剑术进步如此之快！”柳三娘的笑声如夜枭啼血，骤然撕裂凝滞的空气。她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咯咯声，颈间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藤蔓。沈梦雨瞳孔骤缩，正要撤剑后退，腥甜的血沫已裹挟着细碎的毒牙，如暗红的骤雨喷溅在青玉护甲上，瞬间蚀出缕缕白烟。

　　随着最后一声气若游丝的呛咳，柳三娘眼中的幽光如风中残烛般骤然熄灭。温热的鲜血顺着软剑剑脊逆流而上，在沈梦雨苍白的手背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那温度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灼穿。尸体缓缓瘫倒的瞬间，暗卫们举着的火把恰好被江风吹灭，黑暗中，唯有血滴坠入船板的滴答声，敲碎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梦雨指尖勾起人皮面具的边缘，用力一扯。潮湿的面皮剥离声中，一张苍白而陌生的年轻面容显露出来——眼尾还凝着未干的血泪，仿佛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暗卫的匕首撬开床底暗格时，腐朽的木屑簌簌掉落。一枚刻着“李”字的令牌泛着幽蓝磷光，在摇曳的火把下忽明忽暗。那磷火如鬼火般跳跃，将令牌边缘的锯齿纹路映得格外阴森，仿佛是某个深渊中伸出的獠牙。

　　江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灌进船舱，掀起沈梦雨染血的裙摆。她握紧令牌，金属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刺痛却比不上心中翻涌的寒意。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战鼓声，混着江水拍岸声，如同命运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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