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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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旧仓的暮色如化不开的浓墨,徐承业指尖攥着密信,绢帛上“戌时举火”的朱砂印被冷汗浸得发暗。梁上蛛网随穿堂风轻颤,他猛地望向城西——那里本该是父亲徐相国以烽火为号的方向,此刻却只有檐角铁马在风中单调作响。随侍死士刚要低语,窗外黑影骤闪,淬毒匕首精准没入死士咽喉,血珠溅在青砖上,连渗开的速度都似被凝滞的杀气冻住。

  徐承业瞳孔骤缩,手按刀柄时,院外突然爆发出甲叶摩擦的轰鸣。三百余名黑衣卫如潮水般围住院落,袖中绳镖“唰”地展开,在暮色里划出冰冷弧光。为首死士怒吼着挥刀劈向院墙,跃起瞬间却被暗卫掷出的短刃切断脚筋,身体砸落时喉间已裂开深可见骨的血口。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徐承业退至墙根,看着最后一名死士的尸体倒下。

  与此同时,相国府的铜门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徐相国坐在书案前,将密信卷成细条,火折子凑近的刹那,前院骤然爆发出兵刃交击的巨响。他握着信筒的手指顿住,听着侍女的尖叫由近及远,廊下脚步声如擂鼓逼近。雕花槅门被长枪撞开时,他甚至来不及将信投入香炉,枪尖已穿透蜀锦长袍,温热的血顺着枪杆滴落在案头《孙子兵法》上,洇出暗红圆点。后院锦鲤池边,徐夫人刚将瓜子塞进鸟笼,下一秒便被冲来的侍卫按入池水中,珍珠钗子滚落时惊起水花,却盖不住整个府邸如沸瓷瓶般的碎裂声与哭喊声——鎏金屏风倒地的巨响后,是鲜血漫过青石阶的汩汩声,连廊下兰花都溅上血点,在晚风中颤抖。

  宁王府王妃寝宫内,徐蕙兰捏着翡翠护甲,将蜜蜡手串捋得“咔嗒”作响。琴音跪坐调试琴弦,指尖数次打滑,终于抬头:“娘娘,接生婆去了两个时辰,莫不是……”

  “慌什么?”徐蕙兰打断她,推开雕花窗。暮色花园静得诡异,唯有远处产房方向隐约传来模糊响动。她抚摸腕上玉镯,想起父亲的密信:“‘牵机引’足够让那贱婢血崩,世子落地后你以正妃抱养,我已命徐承业控制禁军……”话音未落,院外急促脚步声撞破寂静,她脸上笑意未绽,便见萧景钰的贴身侍卫浑身是血撞进门来。

  “王爷有令!”侍卫声音冷如金属,“徐相国通敌罪证确凿,已奉旨赐死!”徐蕙兰后退半步,玉镯撞在窗棂上发出脆响。她尚未看清侍卫漆盘中的何物,便听见更远处传来禁军调动的甲叶声,如潮水般从四方涌来。琴音突然尖叫——两名禁军抬着的担架上,白布下渗出暗红血迹,露出的枯手正是她派去产房的接生婆李氏。

  萧景钰穿过游廊的身影映入眼帘,玄色衣袍上的血点在暮色中如红梅绽放,腰间佩刀滴血不止,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模糊血印。他走到徐蕙兰面前,带着血腥味的手指拂开她颊边碎发:“你等得不耐烦了吗?”他顿了顿,在她瞳孔骤缩时缓缓道:“叶昭仪手持剪刀连杀三人,生下世子,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窗外风骤起,纱幔猎猎作响。侍卫呈上一卷文书,展开竟是徐相国密谋反迹的手札,朱砂批注墨香未干。“相国府上下三百一十二口,已按律处置。”萧景钰指节抬起她的下颌,“你以为徐家布下天罗地网,却不知本王暗卫三日前便守在城南旧仓外,只等徐承业的边军自投罗网。”琴音抓起胭脂盒的刹那,被禁军一剑封喉,身体倒下时撞翻香炉,青烟混着血腥气弥漫。

  徐蕙兰看着萧景钰从袖中取出匕首,刃身映着残阳冷光,忽忆起多年前嫁入王府时,他眼中尚有温柔,不似此刻只剩冰封寒潭。然而匕首并未刺入咽喉,萧景钰手腕一转,匕首划破她发髻流苏,冷声道:“将她锁入寒月宫,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夜风裹着浓重的血腥气漫过王府飞檐,萧景钰踏着满地碎红般的血影走出寝宫。远处传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那哭声像淬了月光的银锥,刺破沉沉夜幕里翻涌的阴谋暗涛,竟在死寂中漾开一圈圈温软的涟漪。

  寒月宫的铁门在他身后轰然阖上,锈蚀的门环震落几点暗红锈屑。徐蕙兰蜷缩在冰冷的青砖上,腕间那只羊脂玉镯正映着窗外一钩残月,清辉透过雕花铁窗棂,在镯身裂纹处凝作几痕霜白。她望着镯面上父亲当年亲手雕琢的缠枝莲纹,忽然想起及笄那日,相府花园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而如今这抹月色,却将玉镯碎纹照得如同渗在血脉里的裂痕,在冷宫幽暗中泛着冰一样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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