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斜眼瞥了一下窗口里脸色越来越黑的傻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继续加大火力：“不像某些人，啊，一辈子就是个颠大勺的伙夫，整天跟油烟打交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让他看再好的电影，那也是牛嚼牡丹，白瞎！他那个脑子啊，也就配看看小人书，理解理解‘嘿哈’打架的玩意儿！”

　　“噗嗤——”他旁边那同事很配合地笑了出来。

　　周围排队的人群里，也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低笑和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听出了许大茂话里的指向，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窗口后面那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身影。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也就配看看小人书……”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傻柱心里最敏感、最自卑的那个地方！

　　前几天，李青云对他手艺和“根正苗红”的肯定，曾让他短暂地找到过一点价值感。可现在，许大茂这些话，就像是在他刚刚结痂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撕了一把，让他重新意识到自己和那些“有文化”“能接近领导”的人之间的差距。

　　“妈的！许大茂这个孙子！逮着机会老子非捶死他不可！”傻柱把大铁勺往锅里狠狠一磕，“铛”的一声巨响，吓得旁边切菜的小徒弟一哆嗦。

　　李青云之前对他“根正苗红”的肯定带来的那点虚幻安慰，瞬间被许大茂这几句话撕得粉碎！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因为没文化，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个“臭厨子”“莽夫”的何雨柱！

　　尤其是“小人书”三个字，更是触动了某根隐秘的神经。他小时候家里穷，确实没念几年书，认字不多，偶尔闲下来，偷偷看几本邻居孩子丢下的小人书，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和……难以启齿的、对“看书”这种文化人事儿的向往。此刻被许大茂当众这样羞辱，简直是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轰——！”

　　一股血直冲傻柱的天灵盖！他眼前瞬间就红了！

　　“许大茂！我操你祖宗！！”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窗口里炸响！傻柱手里的铁勺“哐当”一声被他狠狠摔在锅里，滚烫的菜汁溅得到处都是。他一把扯掉身上的围裙，露出精壮的上身，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隔着打菜的台子就要往外扑！那架势，分明是要把许大茂生吞活剥了！

　　“柱子！何师傅！冷静！冷静点！”旁边几个食堂的老师傅和小徒弟吓得魂飞魄散，七手八脚地赶紧冲上来，死死抱住他粗壮的胳膊和后腰。

　　“放开我！老子今天非弄死这个满嘴喷粪的孙子不可！”傻柱奋力挣扎，如同困在笼子里的猛虎，力气大得吓人，好几个老师傅都被他带得踉跄。

　　食堂里顿时乱成一团！排队的人群哗然，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惊呼声、劝解声、看热闹的起哄声交织在一起。

　　许大茂也被傻柱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躲到了人群后面。但他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对！就是这样！发怒吧！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何雨柱是个什么德性！一个控制不住情绪，动不动就要打人的野蛮人！就凭你这副样子，也配跟我争？

　　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尖着嗓子叫道：“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啊！何雨柱他要打人！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他就要行凶！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流氓行径！是破坏生产秩序！”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傻柱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挣扎得更凶了，拦着他的几个老师傅都快按不住了。他死死地盯着人群后许大茂那张可恶的嘴脸，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对方烧成灰烬！

　　“许大茂！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跟你没完！！”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变形。

　　在轧钢厂高大的车间外墙下，李青云正慢悠悠地走着，看着下班的人潮涌动。许大茂推着自行车，意气风发地跟一个戴着眼镜的科室干部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而另一边，傻柱闷着头，拎着个空饭盒，膀子晃悠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两人之间，那无形的火药引线，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滋滋作响，冒着危险的白烟。

　　李青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到许大茂像只闻到腥味的苍蝇，上蹿下跳，到处钻营，那急不可耐又自以为得计的蠢样。他也看到傻柱就像被拴住的猛兽，在流言的刺激下越来越焦躁，那压抑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他还听到了厂里那些关于两人“谁更配去看电影”的零星议论。

　　一切都跟李青云预料的差不多，分毫不差。他甚至都不用再去添油加醋，只需要像个冷静的旁观者，偶尔在食堂打饭时，对脸色铁青的傻柱投去一个看似理解、又带点无奈的眼神；或者在路上遇到满脸春风的许大茂时，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浅笑。

　　这就够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催化剂，让许大茂觉得自己行动得到了默许和鼓励；让傻柱觉得，连李青云这样的人都对自己遭遇的不公表示理解，那肯定是许大茂欺人太甚！

　　火药桶已经准备好了，许大茂亲手把傻柱这颗一点就着的暴躁引信塞了进去，还一个劲儿地往上泼洒着嫉妒和羞辱的助燃剂。

　　李青云轻轻吐出两个字：“快了……”嘴角的弧度冰冷而精确。

　　许大茂自觉活动得差不多了，那名额仿佛已经揣进了自己兜里，走起路来脚底都带着风。看傻柱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即将胜利的挑衅。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就差最后临门一脚，把傻柱彻底踩下去，让他认清现实，别再做那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梦。

　　而傻柱，这些天心里憋的那股邪火，是越烧越旺。许大茂那些指桑骂槐的话，像苍蝇一样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何雨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偏偏这事儿还没法发作，人家又没指名道姓，他要是主动跳出去，反倒显得自己对号入座，心里有鬼。

　　这种有火发不出的憋闷，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在食堂颠勺的动静都比平时大了三分。

　　这天中午食堂这一闹，傻柱被几个老师傅和小徒弟死死拉住，才没冲出去跟许大茂干起来。但傻柱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挣扎着，对着许大茂的背影大喊：“许大茂，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许大茂回头，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跟着那科室干部走了。

　　傻柱被拉到食堂后面的一间小屋里，几个老师傅都在劝他。

　　“柱子啊，消消气，跟这种人计较啥啊。”一个老师傅拍着傻柱的肩膀说。

　　“就是啊，他为啥就看上那看电影的机会了？”另一个老师傅也跟着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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